一团纸包,「这是今天的
药。」
「噢噢!真是谢谢七七了。」她连忙接过药,把皱巴巴的裤兜翻出,把一叠
摩拉捧在掌心一枚一枚地数着。
「钱已经给了哦,白先生跟我说的。」七七合上笔记本,「关姥姥的小叔提
前给了半个月的。」
「噢!原来是这样吗!」这位关老太有些惊喜地直呼,却满是浮于礼仪的客
套笑容,「真是的,浦弟干嘛又这么
破费呢哈哈……」
老太太把钱揣回去,抹抹嘴角的沫子:「那就劳烦不卜庐的诸位了,老身我
就先回去了!」
她把药包收进袖子,顿了一下又取出揣进怀里,理理袖口就往外走。迈出的
每一步都刻意地充满活力,让那羸弱的瘦肩变得更加颤耸,也不知究竟是她的身
子架在发抖,还是脚下的台阶摇摇欲坠。
七七撕掉笔记的一页,转头跟我解释,这老太的儿子原是「三碗不过港」附
近摆摊卖玩物的,纸灯笼之类的,三个月前患症病倒了,妻子待产没人愿意聘,
只得老太四处打打零工补贴药费,盼着能熬过儿子的病,或者是儿媳的产期。来
不卜庐给白术会过诊后,便每天来取一封新鲜的成药。
我点点头。但老实说不是我麻木,这样的故事,人们都见多了。感怀心重的
或许还肯细细听听,叹息一声也就罢了。没有起死回生的妙手之法,又或是位高
权重之人,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俗世千人的洪流之中,只有来自自己和至亲的
晴天霹雳才落得到自己头上,外人的喜怒哀乐不值一提,到头来也就只是汇成了
本篇这样的故事。
我又想起《缮水》里的那句话了。
「你说你今天分拣的药材有点多是吧?要我帮忙吗?」我也看不出七七对这
家人是否有生出什么共情,索性岔开话题。
「噢,好的,谢谢空哥哥了。」
我随她来到堂后,看她费力地拉着库房的门栓,可大门只开了一个多七七宽
的缝就纹丝不动了,于是七七开始使劲推,又是拿肩顶,最后索性固执地撞起来。
「咚咚」的声音,和她的一番犟劲,我想起了璃月传说里,恶鬼半夜用头撞
墙恐吓人类的故事了。我把她抱开,示意她要把把门缝下卡住的枝叶清理干净,
再和她一起拉门。这门的转轴历经多年,锈蚀愈发严重,打开确实无比费力。大
敞的一瞬间,便是扑面而来的药草气。坛子,树枝般的各种形状,又或是细碎的
枯瓣,都呈在这昏暗的房内。
七七点开一盏灯,教我把这样那样的枝条切碎、装盒,自己便拿起碾子擀着
什么。
我望着她娇小羸弱的肩坎,加快了手里干活的速度。
「七七最近都是一个人过吧?」
「嗯……」「像你这样的孩子,会不会比大人更容易孤单呢?」
她没有说话,我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又过了一会儿。
「如果能采到清心做香囊的主料,可以给空哥哥带身上用很久。但是,我已
经很久没有见到了。」她像陈述其他事情一样陈述着,但眼睛不时过来看我的反
应。我大概明白她的意思。
「没事的,我最近时间很充裕,可以陪七七一起去采药哦,总会找到的吧!」
「嗯……」七七浮掠的眼神稍有安定,奇异的温柔感让我禁不住把手向她伸出,
迟疑了一下,终是抚上了她那颗小脑瓜。
她没有抗拒,只是用头轻顶了下我的手心,然后点点头。
七七跟我强调,采药其实是她的日常,无论是给关老太采药,还是给我找清
心,都是本职,不必抱怀太大的谢意。可惜关家的药还好,两天下来一株清心都
没见到,这「本职工作」未免也太难做了些。
「我说,这清心被说得这么神,不会是仅限于传说的异草吧?」我望着远处,
夕暮正慵懒地躺在山头。
「可能是最近采清心的人太多了吧。清心是,生长周期长且固定的植物。」
七七的失望可能更甚于我。
天边的积云厚成块状,却挡不住夕暮的光辉,被烧灼成赤红,裂成点状,向
穹顶的中央喷射出去。我抬头顺着云的方向观望,一株白里透绿,仿佛自己在发
光的花朵呈在我的视线上。
「诶,那是不是就是你说的——」
我低下头,发现七七已是满眼放光地呆望。我刚想拍她,女孩却是箭一般窜
出去。不愧是走遍璃月的采药姑娘,在各个落脚点上窜跳,攀岩的速度我只能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