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遇上中午的毒日頭,翌日天一亮,追風就喊著鈴鐺出門了。
鈴鐺還沒睡醒,坐在追風的馬背後困得東倒西歪,最後乾脆貼在他身上了。
追風被她蹭得一大早就心火旺盛,動了動胳膊將她搖醒,醒醒醒醒!坐沒坐相的,讓人看見了還嫁不嫁人了!
鈴鐺進侯府也有三四年了,一直跟追風他們兄妹相處,像親人一樣,壓根也不在意這些,聽這話只是閉著眼睛嘟囔:不嫁就不嫁,有什麼關係。
當一輩子老姑娘?誰養你!
你養。
追風搖了搖頭,策馬出了城,快到紅柳溝的時候才把她叫醒。
往後的一段路比較偏僻難行,馬匹也不好走。追風每次都是把馬拴在附近的驛站,回程時一併結了錢。
走在郊野的青石板小路上,鈴鐺看著兩邊比人高的雜草,生怕裡邊會有蟲蛇竄出,僅剩的困意都被嚇沒了。
追風順路打了幾隻山雞野兔,到了前邊的竹籬笆前,先把獵物扔了出去,幾條威風凜凜的大狗相繼圍攏過來,啃得津津有味。
去吧。追風熟練地勻著大狗的脖子,沖縮在後面的鈴鐺努了努下巴。
鈴鐺嘿嘿一笑,趕緊跳出來飛快跑了進去。
屋裡的矮幾前,鬍子拉碴的大叔眼皮也沒抬,把手邊準備好的盒子推了出去,這次多調了幾樣,原料用得快了些,托你們夫人再多種幾盆芍藥。
鈴鐺暗道他半點不客氣,知道跟他也沒啥說的,拿起盒子就走。
對方卻又叫住她:等等。
幹嘛?鈴鐺扭頭,腳尖懶得轉回去。
大叔又從旁邊的抽屜裡拿了一個小瓶兒出來,有點神秘兮兮地走到鈴鐺跟前,這是我的試驗品,破例先給你用了,記得放好了不能見光。
大叔說著寶貝似的就往鈴鐺懷裡藏,鈴鐺趕緊自己接過來,聞了聞也沒什麼味道,不解道:這是什麼香?
暫時還沒名字,不過是給男人用的,取不取隨便了。大叔擺著手,表情是真的隨意。
男人的給我幹嘛?再說了男人還用什麼香?鈴鐺滿腦袋不解,可對方硬是塞給了她,就把她趕出門了。
鈴鐺皺了皺鼻子,心道反正白給的,以後做個順水人情算了。
追風把最後一隻兔子丟給大狼狗,拍了拍手從站起來,都拿到了?那回吧。
鈴鐺把小瓶子放好,蹦蹦跳跳地拉住追風的袖子,追風哥哥,等路過那家做蛇羹的,我們再進去坐坐吧!
連個蟲都怕的人,倒是嘴饞什麼蛇羹。
反正剁碎了我看不見,吃起來味道就是不錯!
追風都無法理解她異于平常姑娘的腦殼,不過說到蛇羹,他自己也饞了,步子邁得快了些。
鈴鐺不耐煩沿著前面河塘再繞半個圈,直接踩著中間的石塊就要穿過去。
追風走半道上一回頭,就見鈴鐺晃蕩著兩條胳膊要栽進去,幾個健步就跑到了前頭,只是終究慢了一步,鈴鐺直接撲在自己腳底下。
放著好好的路不走,你瞎折騰什麼?追風一臉無言地拽她起來。
鈴鐺沒顧上回嘴,坐在一邊從襟前掏了幾塊碎瓷片出來,當即苦了臉,摔碎了
追風把瓷片從她手上拍下去,皺著臉像個老媽子,你先說摔疼了沒有吧,還顧著個瓶子。
鈴鐺看看手心摸摸膝蓋,沒覺得哪裡疼,就是可惜了大叔送她的無名香。
追風聞到散發出來的氣味,先就受不了了,這什麼味道?嗆死人了!
我覺得挺好聞的呀。鈴鐺嗅了嗅鼻子,見衣襟上還沾著些粉末,正想拿帕子刮下來,就聽到一陣嗡嗡嗡的聲音由遠及近,什麼東西?
追風扭頭一瞧,明亮的日頭底下不知哪裡來的馬蜂,正成群結隊地往來趕。
怎麼忽然來這麼多馬蜂?鈴鐺仰著頭,不明所以。
追風看著越來越近的馬蜂,鼻端濃烈的香氣挑動著他的神經,驀地反應過來,一把就將鈴鐺推進了河塘,趕緊下去藏好!
鈴鐺一頭霧水,被水一浸下意識就要冒頭,被追風給摁了下去,藏好了!
那馬蜂氣勢洶洶,朝著鈴鐺方才坐過的地方飛撲過來,嗡嗡地懸在半空。
追風趕緊點著了外衫,費了點工夫才把馬蜂給轟走了,要是再耽誤一會,鈴鐺可能就憋死在河塘裡了。
就這緊躲慢躲的工夫,鈴鐺還被蟄了兩口,鼻頭臉蛋上頂著兩個紅紅的疙瘩,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追風都沒敢讓她直接上來,催她把身上的味兒洗乾淨了,才讓她躲到大石頭後面,把自己的衣服換給了她。
鈴鐺挽著兩隻長出來的袖子,抽抽搭搭地往追風旁邊一坐,眼裡擠出來兩泡淚,好疼
追風捏著她的臉看了看,歎了口氣:你說你再忍忍吧,等回去了用童子尿給你和點泥巴,老人都說這法子頂用。
鈴鐺都不敢嫌棄這土法子,癟著嘴道:現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