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了,之青一院白棠,出落得柔美繁盛,星寧夕身上的花香,也恢復的如同往昔,只又過了月餘,仍未見她醒來。
一隻纖纖素手,將茶几上花瓶裡的花束拿起,替了瓶裡的水,水袖輕輕一擋,擱了顆粉白色的丹丸。丹丸遇水化散開來,再看不出異狀,幾支方自院裡剪下的白棠花,便擱回了瓶裡。她又輕輕拾起持魂珠,在柔皙的掌間翻了翻。饒她這般不著痕跡的努力著,如今珠石的血色,仍愈發持久不散,三五天,才需洛青落一道傷口。
看了一陣,她將持魂珠擱回了床頭,拾起剪子,將替下的白棠花支支剪得細碎,簸箕攏了攏,她轉身出了房。
「阿青哥哥!」
之青院外,洛青踏了進來。她嫣然一笑,將簸箕擱在廊下,仔細拭了拭手,便輕跑了上去。
「小草。」洛青甚不經意的轉過身蹲了下來,閃過她明顯要搭上的手,挑揀起眼前的白棠花。「又這般早起?」
小草又甜甜一笑,蹲到他身旁,輕拉過他衫袖,阻了他忙碌著要剪花莖的手。「姊姊的花我替過了,那持魂珠,也還通紅,沒什麼好掛心的。我好久沒去爺爺藥田走走了,你陪我去吧。」
洛青手一僵,淡淡擱了剪子起身。「我看看寧夕,就要上大堂,不如妳找暮櫻陪妳去。」說著,便要往廂房移步。
確實,近來堂上很忙,西一堂挑了個良辰吉日,正鋪張著要Cao辦山藤與衣若的婚儀。山藤性子豪放交遊廣闊,衣家更是水域支的老家族,趁此提前到訪蘭臺的各路長老與兄弟不少,除了忽和、夜穹兩尊長老,他也得盡地主之誼,著實耗費了他不少心力。
而這小草,早早上了蘭臺,嚷著要住之青院幫忙照顧星寧夕,他其實有些介懷。
石臺煙花那回,小草怒氣沖沖回了烏爾,挑明了心跡,他訝異又無奈。對不上心的女人,他一向不置什麼心思,妹妹同他親近些,他更不曾多想。
雖然讓辰昕幾番提點總算想了起來,他遲不肯應下和蕭家那門親,辰夫人確實說過,再定不下來不如迎娶家中小妹,親上加親,他只聽作是奚落他的玩笑話。畢竟,他大上小草不少,自小看著她啼哭學步,院裡戲玩得滿臉泥巴,半點不存什麼風月情意。
他本想小草或是情竇初開,找著對象想通了便好,不料這回住進之青院,她原本活潑的性子,沉斂了不少,眉間眼底含情脈脈,欲說還休,他開始覺得甚難忽視,而她對星寧夕冷冷淡淡的態度卻大幅轉變,講起星寧夕姊姊姊姊喊得一家親,暮櫻手上不少忙,她替著幫著,更對這萬裡挑一的準二嫂很是親切。
暮櫻歡喜她住在這兒,他只好按奈了下來。
「等等。」小草輕巧挪了幾步,擋在石階上。「我我有東西給你。」
洛青微微皺起眉,感到有些不快。
她前日支了理由,做了清粥小菜,要他陪她用早膳;昨日又要他看她練輕功,卻跳了支舞。現在又找了理由,堵在這房門前。
她自袖中取出一繡花香囊,緊捏在手中,又拉過洛青的手,交給了他。「我繡了個香囊,用了你喜歡的蕙草蘭葉,薰香驅邪。」她說著,微低下了頭,羞瞧了他一眼。
那小小香囊上,工夫繁複地換了七八色繡線,仔仔細細繡了一對生動相依的鴛鴦。
洛青一愣。他還思忖著如何委婉將她支離之青院,免得她總攔著他進星寧夕房,她卻揣著這直當的情意,向他表明了。
他不動聲色,淡淡將香囊一把塞回了她手裡。「若是為了薰香,我自己能作。妳如今這般大了,這種東西該懂得避嫌。」
他留了階,只盼她自己踩了退回去。
其實他這妹妹,遑論家世,還承了辰家的好面孔,芳華正盛,生得愈發清秀漂亮。做菜織衣繡花,女孩兒會的細活,她一樣不差,委實不愁人家。他想,得和辰昕商量,盡早替她打算。
「哥哥!」見他轉了身要走,小草一急,自後抱上了他。「我知道!我知道你心裡只有姊姊,我不敢相爭,也不奢望你垂青,只要讓我跟著你,什麼名份我不在乎。」
聽她說得愈發不可收拾,洛青怒掙開她,連退開幾步。「不可能!」他想,這話怕是要說得清楚些:「我和妳斷不可能。」
廊上靜寂,凍結了三月天的明媚春光。
她紅了一雙眼,身子難堪得微微發起顫。他一堂之主,有幾門側房,也不足為奇,真要她伺候那半死不活的星寧夕,她也願意。難道她委屈求全,他還容不下她。
他的確容不下,一點容不下。何況這小草,辰老捧在心上,豈有為人小妾的道理。只念她年少懵懂,他不願責她太甚。
「為了妳自己好,這話莫再出口。」語畢,他斷然拂袖而去。
小草忐忑的心緒,倏然化作惱怒,她瞪著一院白棠花,收不住的淚奪眶而出。
若不是星寧夕,她和洛青,並沒有斷不可能。
她母親辰夫人屬意洛青為婿,可不是玩笑。他對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