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又知道些什么啊,不要再自说自话了,想这样加以回敬,可人类本来就是光凭外表衡量天赋、能力的肤浅存在,一旦发现真相并非己方所愿便会格外加以严厉的苛责正因为非常清楚现实的情况,才会深陷未来的自己将遭受如潮恶评这样的妄想不可自拔。
在闹什么变扭啊,这家伙。当时大概是这样想的,但为了准备入试测试和紧接着的学力检测已经焦头烂额的自己并没有过多加以询问。凭借从小陪伴到大才有的有恃无恐,想着干脆等测验结束再问他好了,毕竟他总是会默默站在身侧,一转头就能看见的不是吗。
这样的决定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认可,很适合你哦果然是樱屋敷会做的选择啊,听到的全都是基于容貌所做出的轻率发言。类似毫无意义的赞扬只会在无形中增加额外的压力,自己是否具备理解、创作俳句、短歌的才能,当事人自然再清楚不过。
在了解到神道家是了不起的老牌政治家族这一点后,虽然京都大学的决定依旧不变,为了更有底气地成为站在爱抱梦身边的友人,犹豫之后放弃了以传统观念而言过于新潮的计算机技术,转而选择了古典文学。
索性半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不成熟的高中时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爱抱梦单方面飞往异国后,与他的联络及默契仿佛被一同停留在了浅薄的照片上。和虎次郎的滑板依然很开心,技术也还在稳步提升。可习惯性地搜寻那个身影时,手臂和胸腔左边的位置却都异常的空。临走前最后一次会面中,爱抱梦困兽一样挣扎的眼神和言语在脑中挥之不去,连同他那种极端的滑板方式一起。更为可悲的,他的存在与离开都被所有人心照不宣地闭口不言。所有人都在努力遗忘掉他,无比清晰的认识到了这一点。虽然都还在笑着,大家果然还是有哪里不一样了。
交还话筒时才发现长距离奔跑真的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连指尖都不想再挪动一下,客套的话也根本说不出口。知觉像消失了一样,声音、颜色、气味,甚至思考的能力都被隔离在透明的墙壁外。被虎次郎半拖半抱地带离了洋馆,在路边休息到太阳快落山,才稍稍恢复了些许气力。
唯一没有做出正面评价的,是一直以来的竹马南城虎次郎。听完了对专业选的考虑与决定后,他神色奇异地笑了一下,却没有说出哪怕一个字的想法。而在接下来的一周、直到大学入试测试结束,他都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你也是时候从无趣的过家家里毕业了,Cherry,爱抱梦的声音隔着重洋听起来有些失真,也异常冷淡,他第一次直呼了真名,内容也是罕见的直截了当,以后不要再联系了,樱屋敷熏。
在师长、同校甚至父母的眼中,南城虎次郎是樱屋敷熏寸不离身的跟班已经是没有被书写下来的铁则。原本这样的事实应该至少会让其中一方感到不爽,但连两名当事人好像都是如此默认的。明明性格、温度差完全不相同,却如连体婴儿一般一直捆绑在一起,幼稚园、小学、中学直到高中,十几年里有如此之多的岔路口可以将两人分离,或许全靠南城自始至终地在稍后一方的位置追赶,从来没有掉队。顺理成章地,所有人,连同自己都认为两人将在京都延续一直以来的友谊,直到各自成家立业也说不定。
也许是时候同叛逆期告别了,抱着这样的想法,唇环、耳环和其他零碎的装饰物都被好好地收了起来。滑板还在继续,但为了取得更好的偏差值,白天努力将更多的时间投注在学业上,与长辈也就毕业、升学之类的话题好好商谈过了。
在闹什么变扭啊,这家伙。当时的疑问在成为青年的今天仍未得到解答。测试结束后,本来打算稍微给南城这家伙一个台阶,再接受对方的道歉,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是这样的结果却等来了那家伙要去意大利留学的通知。
被激烈的情感冲昏了头脑,想也不想地拔腿夺门而出,虎次郎追在身后大喊也没有理会。等回过神时,已经到达了爱抱梦之前提及过的暂居别馆。说明过身份后,被一位看起来很年轻的秘书先生出面接待了。对方的态度彬彬有礼,但正因为太过平和,不带一点私人感情色彩,反而给人一种机械一般无机质的冰冷感。索要爱抱梦联系方式的要求被不出预料地拒绝了,但出于补偿或别的一些原因,秘书先生用别馆的座机联络了爱抱梦,简短说明状况后将听筒交了过来。
然后在回家的路上和虎次郎大吵了一架,没有理由地。大概是长久积压的负面情绪都堆积到了顶峰,没有征兆地,自然而然就这样爆发了。印象中的虎次郎从来
太狡猾了,爱抱梦也好,虎次郎也好,选定好方向后就自顾自地开始行动,完全不管还有一个人被留在原地。
想了想最感兴趣的果然还是厨艺,何况熏也很喜欢意大利餐吧?南城这样说着,笑容轻松又寂寞,说不定有一天能亲手让你尝到正宗的培根蛋黄意面哦。
别开玩笑了,擅自做这种决定,完全不顾别人的心情。为什么要这样笑啊,明明该寂寞的是被抛下的人不是吗。那个时候说了什么已经完全记不得了,只剩下了强烈的被背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