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或者跟老婆打架.这就好像是说我们永远没法掰扯清楚为什么要活着,但是
我们确定地知道为什么要浇瓜和修门,为什么要打架。
在我们不确定人生终极奥义的时候,我们从具体的琐事开始着手.在那一天
的后晌,小五掐死自己老婆以后回到城西的门楼底下,开始着手做一面投降用的
白旗.苍天在上,这的确是一件具体而琐碎的事。他用一把菜刀砍断了自己长枪
的矛头,在这一支丈二长的木头杆上系住从家里带来的白色棉被里子,他把这杆
东西竖立起来挥舞了一下,白色的旗子在风中哗啦啦的招展了起来。除了这一大
幅朴实素净的颜色之外,
旗子上还有黑色的炭灰写出来的,一个大大的「降」字,
但凡来人多少知晓一点文墨,都不能够会错了意思。降旗底下的杨家嫂嫂弯腰捡
起那个断了的矛头,她把那东西递到风儿的手上说,总算是有了件锋利的物事,
给咱家后背上的那些个字儿上面划拉几下,好歹让它们不能夠读出来意思。
西夏那边追来的兵丁也许不认识汉字,可是也许认识,大嫂身上被黥有一大
篇乱七八糟的文字,她不想因此横生出枝节。风儿象是握一把匕首那样攥紧住矛
头,尖锋轻入肌肤,沿着嫂子的光裸背脊一路挥洒下去,殷殷的血水潸然而出,
把那一幅女人的赤背渲染得如同一张山水图画一般,任什么字迹都辨识不清了。
小五仰头看看飒飒飘飞着的旗子,想,哪怕他就是个不识字的西夏夷狄,他
也该知道这东西的意思吧。
西夏夷狄廖豹子在他整个的后半生中,经常回忆起那一天的天门城下,他看
到城中的守军打开城门,竖起了一面投降的白旗。那是一个需要做出决定的下午。
然后他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西夏人氏廖豹子知道他从来就不是一个西夏人。他只是一个有兄弟的人。他
是一个能和兄弟们一起拼命的人。廖豹子在十六岁以前是一个租种土地的佃农,
那一年西域全境大旱,等到了来年开春他的家乡就再也没有什么种地的农民,剩
下的没有饿死的人全都是强盗。
一个男人可以为自己的家族,为父母或者儿女去死,也许还可以为好兄弟、
好朋友去死,可是没有人能听天由命,老老实实的坐在屋里等着自己饿死。人到
饿急了的时候是一定要拼命的,另外那一头守着粮食的人也要拼命,拼不赢就全
完了。廖豹子跟上结起伙来去拼命的强盗们抢的第一家富户就是他的东家郑长乐,
跟他同住一个庄子一起长大的狗娃刚翻过院墙就被守在院子里的人用一支梭
镖捅穿了肚子,那一仗他们这边死了四个人,不过他们把郑长乐那一边杀绝了户。
拼命的时候枪扎刀砍搞掉的那些不用说了。郑家的小儿子还没成年。领头起
事的李大碗说,结了那么大的仇就不能留种了。他提起那个男孩来,大头冲下往
石块垒的墙根上抡了一个半圆。方圆百里以内就那么几个庄子,细究起来谁跟谁
都认识,谁干了什么事是瞒不过人的,留他长大了不定哪一天找上门来杀你全家。
跟下去的一天一夜里他们吃完了郑家存在地窖里的小米荞麦,一遍又一遍的
睡郑家的女人。十七岁的廖豹子跟着大家一起睡了郑长乐的老婆,要是早几天在
乡路上见到这个女人,他准会恭恭敬敬的叫人一声婶儿,现在他见到了婶儿那副
一直被蓝色斜襟长袄严严实实包裹住的鼓鼓囊囊的胸脯,精光溜滑,酥松绵软的
样子。豹子也睡了郑家的大儿媳妇和他家十大几岁的女儿,他一直管郑家去年才
过门的新媳妇叫嫂子,其实郑家的闺女一直管他叫哥的。
亲眼见着家里男人都死绝了的长乐老婆又哭又骂闹的没完,被轮过了好几遍
都不肯消停。李大碗叫来两个汉子按住女人,他用砍刀花了半支香的功夫割掉了
女人两边的奶房。长乐老婆被拴住脖子吊到了大门底下,那样她就哭不出来了。
提着砍刀的李大碗说,想活命就听话!谁再吵吵老子活扒了她的皮!
另外两个听话的年轻女人比长乐老婆多活了一天一夜的命。除了让李大碗廖
豹子们轮来轮去的睡,她们还听话的给睡完了自己的男人做了三顿吃食,被睡过
了的女人都没有穿回衣服,郑家妹妹和她家嫂子精赤条条的站在堂屋里的八仙桌
子旁边给大家擀荞麦面条,大家围着她们起哄笑闹。其实年轻女人们也没有穿鞋。
豹子顺着铺地的青灰砖头上四只揉移顿挫着的光赤脚板一路看将上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