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葭推門進來的時候,莊馳正坐在院子里的木頭長椅上打電話,邊說話邊逗著腳邊打滾兒的豆包。
秦葭招呼也沒打,耷拉著腦袋往自己家走。莊馳應付著電話那邊的人,看著沈默的小黑影打開門,進了屋,窗戶亮起了暖黃色的光,又看了一會兒,才抱起豆包,轉身回家。
東屋內,秦葭推開門,扔下小熊維尼的書包,一頭栽到床上。失望、難過、羞憤的情緒糾纏到一處,悶悶地壓在胸口。
夕陽余暉下的公園那麼美,楊柳窈窕地低垂於湖畔,連晚風拂起頭髮的弧度都顯得溫柔。當她遞過去那份Jing心包裝的禮物時,陳昊如笑得很暖,金色的光映著清秀的側臉,他坐在湖邊的石凳上,小心地拆開棕白格子的包裝紙,誠摯地說他很喜歡這只鋼筆
有什麼比得到戀人的肯定更讓人激動的呢?秦葭想,她當時一定是太高興了,高興得昏了頭,才會鬼使神差地去碰陳昊如搭在石凳邊緣的手。可這真的不怪她,那只手當時就靜靜地搭在那兒,修長的手指微微彎曲,指甲修剪得圓潤整潔,換誰都想試著握一握,會好奇握起來的感覺,是溫熱的,還是微涼的
況且男女朋友之間,牽牽手什麼的,是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了。一瞬間,或許什麼都沒想,又或許已想了千百個理由,那些通通不記得了,秦葭只記得一伸手就能夠到的距離,卻如同跨越了千山萬水,可就在她的小手指剛觸碰到那處柔軟的皮膚時,陳昊如不著痕跡地將手抽了回去,放在了腿上。
然後,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陳昊如對她說,快要期末考試了,最近要多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不會的問題可以找他。溫柔的語氣,體貼的幫助,多麼好的一個人。
秦葭本可以安慰自己剛剛抽手的動作只是巧合,但發燙的臉頰提醒她,那是陳昊如無聲的拒絕。那只手離自己仍然很近,應該說是更近了,但她的勇氣已然耗盡。
為什麼?秦葭努力不露出失望的表情,但心裡無論如何都無法理解,為什麼陳昊如不願意碰她想到這兒,秦葭只覺得心中發酸,酸得眼淚開始往外湧。
她胡亂地抹掉滑落的淚珠,拿起手機,想給劉瀟瀟發信息,打開對話框,卻因為感到丟人,猶豫了片刻,只是避重就輕地問她【陳昊如今天說,讓我把心思先放在學習上。你覺得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秦葭起身去桌子上抽了兩張紙,擦了擦臉,聽到手機響了,劉瀟瀟回復:【他是為你好吧,畢竟快期末考試了。他怕自己會影響你的成績唄。】
秦葭多希望這個理由可以說服自己,但陳昊如當時的語氣和眼神,她記得清楚,溫柔中帶著克制,克制中透著疏離。至少至少他不像自己喜歡他一樣喜歡自己,或者秦葭將臉埋在枕頭裡,或者,他根本就沒那麼喜歡自己
手機又響了一聲,秦葭一動不動地趴著,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扭頭,看了一眼屏幕,劉瀟瀟發來兩條信息:【男生的想法有時候跟女生的差很多】【要不你去問問莊馳哥,他是男生,沒准兒能明白陳昊如是怎麼想的。】
【好。】秦葭丟開了手機,坐著一下下地抹眼淚。為什麼陳昊如對自己不冷不熱,是因為自己學習不夠好?長得不夠漂亮?什麼樣的女孩子,才能讓陳昊如變得熱情主動,能讓他瘋狂地著迷?
是丁泠那樣的女生嗎?這麼一想,今天桌游的時候,丁泠好像笑嘻嘻地跟陳昊如聊過幾句。肯定是,連莊馳都願意跟丁泠聊天。想到這兒,秦葭哭得更厲害了,因為自卑,因為羞憤,因為不服氣,她要去問問莊馳,她真的就那麼不招人喜歡嗎?
秦葭去洗了把臉,頂著紅腫的眼睛,到院子里去敲莊馳房間的窗戶。很快,裡面響動了一陣,大門開了,莊馳詫異地看著眼前失魂落魄的小人兒:「這是怎麼了?」
說不上為什麼,一看到莊馳,本來憋回去的眼淚,又嘩嘩地流了下來。秦葭不說話,把一臉發懵的莊馳往房間推。進了屋,鎖上門,秦葭哽咽地質問站在書架旁的莊馳:「你們男生是不是都喜歡丁泠那種,胸大,腿長,長得還漂亮的?」
莊馳被這一出弄得措手不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好拉著她的胳膊按到沙發上,自己也坐下:「誰跟你說的?陳昊如這麼說的?」
秦葭被一股無名火攛掇著,激動地跨跪到莊馳腿側,臉貼得很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你明明也喜歡丁泠那樣的!我、我看到過好幾次,你們你們在一起鬧!」越這麼說,那些不起眼的記憶便越清晰,幾乎就是真的了。
莊馳被她逼得靠在沙發上,怕她生氣,沒伸手扶,只能一邊拿紙給她擦掉鼻涕和眼淚,一邊乾巴巴地安慰:「誰說男生都喜歡身材好的啊」
秦葭什麼都聽不進去,她哭暈了頭,揪著眼前的衣領,洩憤一樣狠狠咬上莊馳的嘴唇。猝不及防地挨了一口,莊馳疼得悶哼出聲,接著急促的呼吸噴在臉上:「你就是喜歡她,就是喜歡她」帶著濃重的鼻音,秦葭不講道理地一遍遍控訴。
莊馳被她弄得身上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