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都快凌晨五点了,睡了一觉醒来已是下午,姚汀简单收拾了下就出门去见张医生。
张医生对她做完例行询问后,拿出了几张空白的纸,同她道,姚汀,可以明显看出你的Jing神状态恢复得非常快,现在说句不合时宜的话,上次你咳嗽来医院时,我看到你都害怕你会复发。
姚汀点了点头,笑道,对,很感谢我的朋友们对我的帮助,也很感谢张医生您对我一直以来的帮助。
那现在,我们就要尝试着去解决最后一个问题了。张医生又拿出一支笔,把手中的白纸一并交给了姚汀,也就是你一直以来不愿意谈到的问题。
如果说出来太难,你可以采用写下来的方式,理清自己的思路。这样做的目的是有助于你在下次遇到相同或类似的情况时,你的大脑能够帮助你理智地分析,而不是再次陷入慌乱。
姚汀接过了张医生手中的纸张,面露难色。一直以来,她始终表达不清的,或者逃避表达的,就是七年前,她为什么会真的做出离开这个决定。
我能够理清吗?姚汀有些无措,我的意思是,我没有信心自己能够客观地去讲述我的心绪。
没有关系,不要想自己一次就要做到完美,先从尝试开始。张医生鼓励着她,我们可以慢慢来,但最重要的是开始去思考。
张医生把姚汀带到一间安静的诊疗室,让她能够有足够安静的空间去写下她的想法。
交代完简单的事项后,张医生出诊疗室前对姚汀道,最后给你一个小的建议,尽量将心情放轻松。我们不是写作文,所以你不需要去编排你的文字,只要让你写下的话跟随着你的思路就好。
张医生走后,姚汀看着桌面上空白的纸张呆了会儿神,完全不知该如何下手。她又左思右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动笔道:
「2019年12月30日
张医生让我理清我最不想直面的问题,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完成这项任务,毕竟这是我始终在逃避的话题。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表达清楚,让你能多少理解我一些,不至于觉得我的想法完全造作可笑。
哦,你是指我所假想的虚拟的倾诉对象。
那我们不如就从头开始讲起。
从我撞到我的母亲出轨的那天,家里本就不怎么融洽的氛围更是急转而下。尽管那天我极力想要掩藏住所有的情绪,表现出我什么都没有看到过的样子,可我还是太小了,我爸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那晚他们等我睡着了(我其实根本没睡),就在一楼的书房里谈起了什么。我本不想听的,可是他们的谈话声越来越大,争吵了起来,那是我第一次见我爸会发那么大的火。
我爸和我妈在不停地争执着,我悄悄下了楼,虽然隔着房门不能完全听清他们的谈话内容,可我也大致能判断出我爸早就知道了我妈出轨的事,他生气的是我妈不顾及我的感受。
既然爸爸知道这一切,那为什么两人还要在一起呢?大人的容忍度与边界的范围究竟是什么呢?
我是不能理解我妈的行为,以前不理解,现在也仍然不理解。
我从生下来就只能被迫地接受她不爱我这个事实。小时候的我,将寻求母爱的全部欲望转化为了寻求父爱。我的父亲是我唯一的支柱,至少在十二岁前的我,有一半的时间过得还是挺开心的。
可我父亲离世后,日子就变得糟糕了起来。
我完全无法承受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因为一场意外,因为一场事故就永远地离开了我。我的Jing神遭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我想这为我后来患ptsd埋下了隐患)。
当时年纪还小的我问过自己很多次下面这个相同的问题:这个世界上没了爱我的人的我,算是什么呢?
我不愿意去详述我失去父亲之后的痛苦,我母亲的冷漠,让我们继续按照时间顺序往下写。
紧接着我的生活质量就出现了严重的问题,最基本的一日三餐都变成了没有着落的事。
你可以随着我的叙述大致想象一下,我和我妈两个人的生活是怎样的。首先能肯定的是,她根本不管我,无论是我的学业还是兴趣培养,我的日常起居或身体状况,她都一概不过问。
我可以连续好几天不去上学,考试交白卷,也可以晚上十一点多再回家,甚至不回家。就算回家后整夜整夜地看电视,打电动,她都不会对我施加关心与管理。
是的,你能听得出来,我曾试图用这样叛逆的方式,期望她能对我有一丝上心或愤怒。在青春期这样的一个特殊时期,有太多小孩会学坏的机会了,我很有可能走上一条黑暗的道路。
你或许会觉得我很自由,但相反的是,这跟自由毫无关系,这只会带来更严苛的束缚感。
因为这个家对我来说已没有了任何意义,我却还是不得不和她生活在一起。
而更现实的地方就在于,经济状况。我妈完全搞不来钱,她说她没靠自己赚过一分钱,我不知道她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