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清晨。
刷牙洗脸,穿上囚衣,打开铁门。
强尼回头看了看还在穿鞋的室友,而爱德华示意让他先走,於是他也没再等。
早饭时间,和昨晚的晚饭对比,此刻的食堂要安静多了。所有犯人似乎都还睡眼朦胧,步伐懒散。
强尼端着餐盘,坐到了昨晚的位置上。桌上只有另外两个人,其他人都还没来。
“嘿伙计,怎麽称呼啊?” 对面那个Cao着东欧口音的壮汉问道。
强尼抬头看了看说话的人。长得凶神恶煞,理了个平头,让原本就壮硕如牛的东欧男人看起来更加野蛮。不过人的审美观有时真的难以捉摸,这粗旷如同野兽般的脸庞其实按理说应该是很丑,或者说和“美”完全扯不上关系。但是不知怎麽的,也许是物极必反吧,粗旷到了一定程度了反而并不让强尼觉得难看。
强尼勉强地微笑了一下,回答了他:“叫我强尼吧。”
昨晚和爱德华聊了半个小时天,问出了一些必要的讯息。这里的势力分配正如自己第一天所观察到的,紧张而复杂。旁边一桌是黑手党的人,一半意大利人一半俄罗斯人,在这里倒是临时结盟了。这两个组织一般不会太过分招摇,因为他们的组织在外面自有利益,不必在这所监狱里节外生枝。当然,如果真是惹到他们了,下场是很惨的。对面坐的是墨西哥联盟,说是墨西哥,其实是拉丁大联盟。几乎所有监狱里的拉丁人都和这个联盟有一定的关系,可是要从纪律性上面来说,这个联盟相对涣散,成立的原因自保多於夺势。前面被黑人占据,的确有两个派别,两边各霸占了区域内一些毒品和禁药的支配,并且一直虎视眈眈想要吞下对方的领域。雅利安联盟信奉白人至上,其他的白人为了不要踩到其他种族的尾巴上也都刻意和他们保持距离。坐在最後面的是以华人洪门为中心的亚裔联盟,平时相当冷静低调,但是也没人敢惹他们:这些中国人被占了便宜,往往是不动声色地忍下来,平静地等到下次探监时给外面打个电话,然後惹他们的人家里很快就会发生意外。
监狱如同热带雨林,这里的一切都遵守基本的自然法则。而所有的男人在这片丛林里都要绷紧了神经,因为你的每一个伸手抬足都可能踩在别人的尾巴上。在这里,所有人都是猎物,而所有人也都是猎人。你想要的一切都必须从别人身上强取豪夺,而亦是会有无数双的眼睛随时盯着你,在你松懈的那一刹那将你一网打尽。所以监狱里最受到威胁的是强尼这样的白人,既不属於欧洲大帮派又不想和雅利安走得太近,很容易沦落成散户。那些被当成奴才的,被无端欺负的,还有日夜被轮jian当成公厕的,大多数是这些散户。稍微有些实力的散户们自然也要互相抱团,或者和狱警搞好关系,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生存。而强尼靠着室友爱德华的关系,很自然地加入了这个散户联盟。硬要说的话,他们和黑手党走得比较近。这些意大利人和俄罗斯人也不是什麽好货,排起外来手段残酷,可是毕竟有像强尼对面这个东欧大汉这样的人可以帮忙疏通一下关系。虽说他不是黑手党的,但是毕竟也是说俄语的,东正教那边会给点面子。
东欧大汉叫做约瑟夫,乌克兰人。他本来是犹他州的搬运工,日子过得平淡。就是这样平淡的日子里,有一天在酒吧里和一个唧唧歪歪的老男人爆发了口角,凶性大发,狠狠一拳过去竟是把老头的脑浆给打了出来。好死不死这个老男人是犹他州的议员,约瑟夫也没什麽背景,所以一关就是十五年。
这再次证明了其实关不关进来,活下去的手法都一样。就是弱rou强食而已。而有时一不小心显示自己的强,也是暴露自己弱点的一个方法。因为你再强,强不过整个州那些弱者的总和。那一拳打下去,让这些人们的视角重新聚焦,而他们无理智的恐慌,决定了你的去向。什麽道义,都是方便掌握众人无理智反应的工具而已。那议员一辈子做了多少有争议的决定,同样的民众咒他死後下地狱的还少吗,怎麽就突然为了他跳出来了。
听完约瑟夫的故事,强尼在心里暗暗叹气。自己第一次犯事的时候年少,进了少管所,理应说这次应该学乖了。但是却还是栽了,原本可以脱罪的事情却被判了四年。
吃完饭後,强尼按照监狱里的分工惯例,到户外做打扫和劳工。
这种体力活,在街道上长大的人并不会在意。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从小便习惯了独立的生活。好几个小时的劳作对於许多狱友来说是枯燥乏味的,所以大家都会边作业边聊天。
强尼很明白,作为刚来的新鸟,聪明的做法是少说多听。也好,他本来话就不多。
年轻猛男面无表情地安静扫地,耳朵却注意地听着旁边几个一看就是墙头草的中年囚犯闲聊。起初有很多名词他完全无法理解,然而慢慢地,结合前後句也就不难理解了。
狱中的黑人分成三个派系,其中一个是黑人穆斯林,信奉拳王阿里的号召,试图在美国的白人社会中自行开辟一片天空。毕竟有信仰,这些黑人倒是三个派系之中最不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