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说着边步至桌边,打量起桌面黑剑。
这剑至少有百年的历史,前代仙尊的叮嘱历历在耳,特别告知说无事不可让此剑出鞘,传闻当初封住它时费了不少心力,所以在这之前他与爻宁境画皆没见过落悬本体,一直看的都是收鞘之样。
可有谁能想到,这剑居然在百年后自己认了主,当时破室而出时还一副急切之貌,宛若恨不得冲进肖无灼手中。
他们几尊也是在其认主后,趁着肖无灼用剑之际,得以仔细观阅剑身。
潭云忆着往事,逐渐收回目光,他一面朝落院书房走去,回头朝黎墨夕示意一同过来,真正落院的主人倒是被他扔在桌边。
潭云望着房中那张案台大桌,目光巡梭过桌脚桌面,然后悠悠问道:“墨夕,你觉得这案台的配色对吗?”
黎墨夕一脸茫然:“仙尊什么意思?”
潭云撸着胡子道:“我一直觉得这松木纹路不是很好看,颜色也浅了些,应该换成桧木的,你觉得呢?”
如同肖无灼身上的衣饰,也是深色点较为适合。
黎墨夕有些愣住,这话题跳跃的著时太快,他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便说道:“仙尊您问问肖焕吧,毕竟这是他的住处,得是他本人喜欢的才行。”
潭云却一脸自在的说:“我知道阿,所以才问你。”
接着便侧身朝着站在前厅的人问道:“不是吗无灼?”
语气还特别随意。
肖无灼道:“嗯。”
黎墨夕这才听懂仙尊的意思,面颊微微染绯,答道:“我自己…是比较喜欢桃木,可那颜色虽比松木身,淡又比桧木淡一些,若是仙尊…”
潭云两手一击,直接打断他“那就桃木吧,我明日便交代下去,让楚瑟处理。”
黎墨夕:“…多谢仙尊。”
不对,这应该由他来言谢吗?
站在不远处的那人却是毫无吭声。
潭云满意的连连颔首,下次他还打算换掉前厅那套桌椅,既然有人喜欢桃木,那便一并全换了吧。
忽地他又正经无比的朝黎墨夕道:“墨夕,那你觉得这床榻够大吗?”
黎墨夕:“……仙尊,您、您问肖焕好吗?”
这问题他答不下去了。
潭云剑他眼神飘往别处,便想着自己约莫是心急了,于是缓和道:“好吧,这床的事就以后再说吧。”
接着他话锋一转,又向着黎墨夕道:“对了,你改日与子深说一声,让他别再去灶房里拿花生了,今日听楚瑟说灶房师傅又在喊花生不够用,无法做出炖猪蹄。”
这道可是他最喜爱的膳食之一,灶房大厨却表示近期内无法供应此道菜色,让他是极度的悲忧,恨不得转身便与爻宁吵上三场架。
黎墨夕:“…好的,我明日便知会他。”
潭云满意的点了点头,蓦地脸上出现一抹不愉快的情绪。
而每当他面色如此,黎墨夕便会想起--
“仙尊,我得先回寝房了,要不待会钟声就要敲响。”
他发觉今日自己倒是全忘了此事,要不是面前长者又露出此番熟悉之情,他便顾着思考落悬一事,其余什么都给忘了。
且上回裴若城在澡间梳洗,一边大声yin唱段句,导致忘了兼顾时辰,一不小心晚了半刻钟才进寝,那日师兄们又刚好查到他与穆洵那寝,结果就被罚蹲马步蹲上半个时辰,弄得裴若城隔天哀叫了一整天,好似骨头被人一把折了似的。
潭云原本就因钟声将响而打坏心情,闻言更是面如灰土,也着实未深思黎墨夕是因他此翻神色而忆起,便勉强说道:“好吧,你回去时小心点,别跑太急了。”
这该死又误事的钟!
黎墨夕便含笑向房中两人道上晚安,指了指落悬,提醒某人关于剑穗的约定,而后便出了落院,一路快步回至寝房。
院中顿时只剩下师徒二人,潭云见门扉被快速阖上,一股门风大力扑至脸面,倒至他白须微扬,便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说道:“还是让楚瑟交代下去,别查房查那么勤了,看墨夕每回都跑的宛如有狗在后头追似的。”
查房踩点不过就一破事,还回回妨碍别人享受花好月圆,简直是天理难容!
潭云大大叹了口气,抬眼却看见自家徒儿脸色淡定,即又说道:“无灼,落悬上头的剑穗很衬剑体,是你在清河铺子买的?”
方才他一进来便瞧到了,之前他也曾考虑给落悬配剑饰,毕竟习剑之人,剑穗能显现自身的风格和调性,更有许多世家皆有家族内标志性的剑穗。
可两年前,当他询问提出此意见时,却被肖无灼一口回绝了,如今清河一趟回来便有了这流苏,想必是他这徒儿想开了。
“你眼光不错,此穗色泽极佳,摸着也滑顺。”潭云赞声连连。
肖无灼面色平稳,开口道:“他买的。”
潭云:“……”
喔。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