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左寻懒洋洋倚靠在他们班门口,指名道姓叫安淋“滚”出来时,全班同学形形色色的目光就像无数只灯泡一样射在他的脸上。
安淋维持着如常的面色走向门口,手心却汗淋淋的。
哪怕时隔多年他仍然记得,当初左寻望向他的眼神。
他压根无法用语言来描绘那种上百种情绪交织着的复杂眼神,如同杂乱却斑斓的万花筒。
左寻盯着他看了良久,久到上课铃响起,老师抱着试卷走到了班级门口。
安淋应承他的探视,仍然是如出一辙的乖巧表情。
那时候的他,从未想过,眼前这个眼神冷漠的俊朗少年,会与他日后产生多大的纠葛。
亦是与他的遇见,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他改变了他晦涩而灰暗的生命,亦给他留下了刻骨铭心的伤痛。
如同第一张倒下的多骨诺米牌一般,左寻对于他而言,是一切的开端。
有时候空气过于安静,实在是是一件让人无比尴尬的事情。
比如现在。
傅柔一言未发,手里提着印着logo的大包小包购物袋。
苏剜默不作声,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半晌苏剜才吞吞吐吐道,“要不要我帮你提?”
大小姐冷冷睨他一眼,“快到车库了就说这种话了?没有半点男子汉的自知之明。”
苏剜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语调带着控诉,“你怎么可以质疑我不是男子汉?!”
“有本事你就别只会告我哥。”
傅柔脱口而出。
然后她就马上后悔起来。
苏剜微微一愣,也没说什么。
其实苏剜和傅柔刚刚认识的时候,是水火不相容的那种类型。
而傅廷,往往是中间那个看起来很公平,实际上偏心偏到太平洋的调和者。
然而这些往事,早已随着昔日的风埋葬在了时光深处。
七月份闷热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香味,在无边无际的静谧中扩散开来。
傅柔不由抬眸打量着眼前人。
果然,他白净的面庞上沁出点点晶莹汗珠。
半晌,她才开口,“你真的对我哥没有任何感情了吗。”
“我怎么知道。”苏剜其实一直就没弄明白过这档事儿。
哪怕是和傅廷谈婚论嫁,最亲密的那段时间,他心里也是微微茫然,却安之若素的。
“哪怕看着他以爱你的名义去爱别人,你也能够一点点都不介意么。”
太阳挂在西边的大楼尖尖上,耀眼而夺目。猛地迎面看过去,眼睛里面像扎了无数根针,生生地疼。
苏剜还是那副带了一丝丝迷茫而不知所措的表情,“我也不知道。”
“我哥是真的很优秀的,虽然有时候冷了点,不会哄人……”傅柔微微笑了笑,眼底却并无丝毫笑意。
“不过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倒把那份不近人情也尽力填补了。”
不得不说,傅廷确实对他挺好的。
是那种真心实意,打心眼儿里的照顾。
苏剜虽然某些方面的神经有些大条且迟钝,但是一个人对你是不是真心实意的好,这点还是极容易察觉的。
除了他亲哥苏昀,他心里实打实依赖过的人,也就傅廷了。
一个是他有那个能够被人安心依赖的能力,一个是他对他自己的确足够好,好到潜意识里把他定义为可依靠的对象。
直到那天苏剜收到了一封匿名信。
信上说他父亲的检举和傅廷有关系。
期间还有几张所谓的证据照片。
虽然这件事的的确确是他爹做错了,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惩罚。至于畏罪自杀,也不过是无法忍受牢狱之灾而为之的贪生怕死行为。
以及那间接造成的他母亲的死,是让苏剜极其难过与痛苦的。
检举的人确实没有错。
但是那些材料都只有他们公司的内部人员才能够得到。
所以,那个人必须是处心积虑,并且很早就埋好了暗线的。
这件事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哪怕事实是他爹咎由自取,然而如果那个一直谋划着算计苏家的人是自己的未婚夫,换了谁也无法接受。
或许正是因为这份在意,苏剜收到那封信,看完后,连伞都没来得及找到就出门,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傅廷问清楚。
然后他就遇见了左寻以及安淋。
或许是因为是小说情节的原因,所有的事情都是一环扣一环,没有丝毫空档。
然而,事到如今,苏剜仍然没有弄清楚他对傅廷的感情。
或者说,他从来没有真真切切的弄明白过自己对任何一个人的感情。
左寻和傅廷认识许多年了。
在小说世界观里,左家和傅家作为五大家族之二,交情匪浅。他们两应该说也算是关系比较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