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浩将昏迷的赵强绑在手术台上,背起管榆,胁迫着服务员带他们从负一层的安全出口离开了。
出口是在红灯区对面的另一条街道,相比隔壁的灯红酒绿,这儿却是截然不同的萧索破败。
几阵冷风一吹,管榆的酒醒了大半,身上的疼痛也越发难以藏匿,混沌的脑袋也逐渐清醒。
管榆低垂着头,听着周浩背着自己走路吃力的喘息声,心情非常复杂。他是极其不愿意让周浩淌进自己这趟浑水里的——他才21岁就当上了房地产公司经理,等待他的应该是大好的前程和赚不完的钱,得罪宋天驰这种肆意妄为,不顾法律道德的权贵很有可能毁掉他的人生,因此自己可以和他处处保持距离,生怕对方因为自己沦为宋天驰的靶子,落得和自己一样的下场。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居然还是他亲手将周浩拉进泥潭。
“宋天驰不会放过你的。现在...放开我还来得及。”管榆逼着自己松开了环着男人脖子的手,可对方却突然颠了他一下,吓得他又紧紧抱住。
“榆哥,我是不会放开你的。宋天驰再怎么样,他还能要了我的命不成?”
“可是...”
“我实话跟你说,我是用刀抵着那个服务生逼他带我找到你的,之后又砸晕了欺负你的人,怎么说都已经犯法了。我连犯法坐牢都不怕,还能怕那个混蛋?”
管榆摇了摇头。周浩这样的年轻人根本就不懂社会的险恶,他想告诉他宋天驰这个人有多可怕,手段多毒辣,自己今天的落魄处境都是他一手造成,可是话到嘴边,他又犹豫了——管榆又何尝不害怕周浩真的抛下自己?
他的生活就像一滩深不见底的漆黑沼泽,散发着腐朽的恶臭。污泥灌入他的口鼻,堵住他来不及出声的呼救,将他整个人彻底隔绝于这个社会,像是商品一样被人肆意侮辱玩弄。脏污腐朽了他的心身,管榆甚至可以闻到自己身上已经散发出腐烂的气味时,突然有一个人朝他主动伸出手来,不顾自身的安危,也要带自己脱离险境。
于管榆而言,自己就像漂泊在汹涌大海中,渺小而孤苦无依的幸存者,而周浩就是他怀里的那一根浮木,是全部的希望,他得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决绝地撒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榆哥,对我来说,你和别人不一样。不要把自己当成累赘,为了你我什么都是愿意做的,因为我...”话说到一半,周浩垂下眼帘偷偷笑了一下,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算了,你以后会知道的。”
-------------------------------------
“真没想到宋总会愿意投资我们公司,我们感到非常荣幸。这次进军亚洲市场,有宋氏集团这样的合伙伙伴,我们之前的顾虑也少了大半,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宋总...您在听吗?”
“啊?”宋天驰这才回过神来,立即将目光转到对面男人的脸上,点头道:“好,合作愉快。”
他带着助理离开洽谈室,刚刚还挂在脸上的微笑立即垮了下来——今天这场合作谈得实在是有失水准,如果自己不是投资方,恐怕就要谈崩了。
“可不可以...不要把我送给他?”
脑海里又浮现出管榆那张可怜兮兮的面孔,宋天驰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宋总,晚上还有一个慈善活动,您看是直接去会场还是先回去一趟?”
宋天驰皱了下眉头,犹豫了片刻,道:“直接去吧。”
“好的。”
助手兼司机坐上驾驶位,开启导航往会场驶去。会场在距离市中心30公里的郊区,不堵车也要将近一小时车程。宋天驰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间,此时是晚上七点半,管榆应该已经在去赵强那儿的途中了。
心里突然一阵烦闷,整个人控制不住的焦躁不安,Jing神好像绷到了极致,稍微一点点的动静都能使其触底反弹,而这种心态在他身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宋天驰扶了扶额头,却依然抑制不住这种非常规的情绪。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真的想出尔反尔?
投资赵强这部电视剧挣个几千万不成问题,刚好可以弥补公司之前的一部分赤字。而他用一个欺凌妹妹三年的人渣来向赵强示好,有了这次的合作,很可能还有下一次,下下一次,这么好的机会,几乎是等于白得来的,可是自己为什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砰”地一声巨响传来,大脑里的那根神经瞬间崩断,理智与情绪的拉扯终于在这一刻告终。
“老板,前面有车追尾了,我们要不要绕...”
话音未落,只听宋天驰冷冷道:“停车。”
“啊?”
宋天驰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今天身体不舒服,不方便去了。你自己打车去,顺便代替我走个过场,车费报销,加班费翻倍,辛苦你了。”
助手满头雾水,却不得不照做。
豪车引擎声浪倏地响起,宋天驰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