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把他领进公寓,思汝脑子还是懵的。
风大雨大,他们在路边说不到两句话便被溅起的雨水打断,思汝看了眼还有几步路就到的家门口,便提高音量问道:要不要上去我那坐会儿?
沈诺看上去心情颇佳,点了点头应好。
但当看见公寓电梯前贴着的「暂停使用」维修公告,思汝不禁面露窘色,这公告挂了几天了,还没有维修好,她忙改变主意:我看我们还是出去找家咖啡厅吧。
沈诺目光落在她的衣角,上面沾着些许水滴,道:我不至于连这几层楼都爬不了。
思汝连忙说她不是这个意思,怕他多想,只好带他走楼梯,一边走一边与他解释,其实平常我们电梯很少故障的,可能是这阵子雨水多,维修也麻烦。
狭窄的楼道容不了两个成年人并肩,于是沈诺跟在她身后,走到二楼时却摸上一片黑,眉头不由得轻蹙起。
思汝已经把手机拿出,开启电灯筒,回头问他:这样够亮吗?
她还以为他像小时候一样怕黑。
沈诺仿佛也回到了那时候,她会跟他说没关系,她比他多了一双眼,可以在黑暗里给他领路。他看着她,点点头回道:挺亮的。
好,那你看着点路思汝转身继续往上走,我们这,因为每层楼的电灯费都是由对应楼层的户主承担,平常楼梯比较少人走,有些户主就不会一直开着灯。
她不断强调平常,极力在向他证明,今晚他所看到的一切不便都只是偶然,平常的她过得很好。
沈诺嗯了一声,迎合她的话语,能理解。
他的声音稳重,落在思汝耳里是体谅一般让她卸下担忧。
到四楼时,楼道又恢复光亮,思汝向上看了眼,便把手机电筒关掉。
还有一层就到。她想了想,走出楼梯间又与他先打草稿,地方简陋,别见怪啊。
沈诺摇头,没关系,我来得匆忙,没有事先和你说一声,是要谢谢你请我上来避雨才是。
她如此礼貌,他自然也客气回应。
思汝扯了扯嘴角,在手提包里找钥匙。
对门传来开门动静,邻居许太太捧着小半个哈密瓜叫了声思汝:季小姐,你今晚回来得挺早。
思汝停下开门动作,是,今晚下班早。
许太太将那小半个哈密瓜送来,这我们家那口子从老家捎来的,不多,送你一点尝尝。
这怎么好意思
这有什么,我们家那个小胖子都不知道吃了你做的小蛋糕。这瓜正当时,特别甜,许太太看向她身后的男人,又哎哟一声,都不知道你来客人了,要是这半个不够吃,我屋里还有几块切好的。
不用不用,够吃的啦,思汝头也没回直接道,而且他也不爱吃这些瓜类,不用管他。
脱口而出的话在意识到什么之后,戛然而止。思汝扭头看他,就见他扬首与她的邻居点头示好,脸上看不出任何反对她的意思,神情坦然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折叠伞。
动作之自然,思汝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哪里不妥。
思汝是以空出手接过哈密瓜,待许太太回去后才继续把自家门打开。
她一边夸着对门邻居人好,常常带他们老家特产给她,一边自顾自地换鞋进门将哈密瓜放到厨房桌上,等看向门口,才反应过来要找双拖鞋给他。
可她一个人住,哪来多余的男士拖鞋。思汝与他面面相觑,半晌只好道:没关系,你鞋穿进来吧。
沈诺站在门外地毯上,薄唇紧紧抿着,将手中的两把伞提了提,脸上露出思汝少见的无措表情。
我来。思汝慢半拍,这才向他接过两把shi哒哒的伞,拿去阳台晾着。
出来时就见他已经脱下皮鞋,放置在门外,穿着袜子走进来。
思汝一下有些过意不去。她不会做家务,地板都是钟点工两周上来一次才打扫的,虽说不至于脏到哪儿去,但在他面前她总会多几分不安。
本来她想这种天气到家里来坐更方便,但早知道就还是走多两步路,到外面随便找家门店好了。
她招呼他到客厅随便坐下,自己又走进房里。
沈诺打量起她住的地方。两房一厅的小户型,比进门前他的想象要好些,客厅小却敞亮,摆设简洁,显得门口那个大鱼缸太过格格不入。
但看着如何整洁都好,墙上一些斑驳的角落还是透出这房子的残旧。
他知她是季洲结束高考那年搬出来住的,而这栋楼房已然有十余年历史,毫无疑问她现在住的是间二手房。图方便还是其他原因都好,就算是四季珠宝最坎坷那段时间,她也不至于选这么鄙陋的地方。
现在的她倒像是在自我惩罚。
沈诺真想问问她是否住得舒坦?
看向厨房位置,他一下明白进门时闻到的那阵烘焙味的来源,她的厨房就在进门左手边,半开放型的,能看见一个改装过的烤箱立在橱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