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诺难得回一趟沈宅,在正厅用完餐,佣人就来传话说是大太太做了点糖水,请他去偏厅一趟。
一碗清汤挂面刚下肚,他哪还有心思吃什么糖水,但人还是得去一趟。陆佩兰很少主动来请他,倒是沈诺有时回来如果夜色不算晚,会例行公事去问好。两人虽说是母子,一个明面上常把儿子挂嘴边实则未尽过任何母责,另一个大小日子都人到礼到,态度却始终毕恭毕敬。彼此都心知肚明,互相利用的关系唇亡齿寒,他们只要在外人面前把身份表演到位就行。
沈诺也知道陆佩兰是有事找他,却不想是催他婚来了。
一席话从老爷子的意思开始,没有外人在,陆佩兰便不拐弯抹角,待沈诺坐下后,直言不讳传递沈缁福的意思,讲了对方朱家二女儿的情况。
陆佩兰其实是不屑做这种牵桥搭线的事,沈家未婚的也不只沈诺一人。
怪就怪她这个儿子太本事,权势在几年时间就跃于父亲与兄长位置之上不说,外在与品性也为各世家所标榜,这年头但凡哪个子弟有些陋习与花边,消息都是藏不住的,无非就是拿钱掩盖住不往大众耳里传。他倒轻松,一点不好的绯闻也不沾身。
朱家几代从政,早年沈氏在这地方扎根,也算得上有得到过朱家的庇荫,两家说亲也源于长辈间的叙旧,朱老没有指名要与沈家哪个儿子结亲,就是几次有意无意都夸了沈诺,将沈氏管理得好之余,还积极参与到国家各项扶贫建设,是年轻一代里有担当和责任心强的一位企业家。
用词之肯定,让当时也在场的陆佩兰,几次替沈诺谢过抬举,心里也有数。
她把前因后果讲了下,但一长段话之后再看沈诺,他人却是偏头看着窗外神游太虚,陆佩兰脸色一下难看,轻咳一声。
沈诺在看的是窗外层层乌云,想起不久前那人说可能要下雨的话,不知她这会儿有没有看见,此时暮霭沉沉的夜晚,竟有一点点清亮月色从乌云里探出。
在陆佩兰一声冷言警告后,他才收回目光,看向陆佩兰的眼里带着些许晦明不定的笑意,在听。
陆佩兰一愣,接着说道:你看你时间,找个两家都有空的时候见一面。
沈诺略一叹气,我接下来几天都在舟山。
陆佩兰道:那饭局等你回来再安排。
沈诺不想周旋,直接道:还是免了吧,不耽误人家,就劳烦母亲替我想个借口推了。
料不到他拒绝得如此利落,陆佩兰再不屑做这个牵线人,也不能应付了事,她沉yin一会儿,便道:什么叫不耽误?见都不见,你就知道她不合适了?那孩子我见过,斯斯文文,挺大方得体,看面相也会是个乐观善良的好姑娘。
这一形容,就差说和某个人很相像了。
那么好,就更不合适了。沈诺轻描淡写地说,顿了顿,又道:是我高攀不起。
陆佩兰气结,不知他这算不算是在落她面子,到底是没有血缘关系,听他讲话哪怕语气再谦卑也让人生厌,她冷冷回道:你如果不满意这桩安排,便自己同老爷子说去。
她以为拿沈缁福出来能压得住他。
不料沈诺却点头,好,我去和爷爷说。语毕便起身,母亲还有其他事吗?我明天还要赶早机。
陆佩兰自持优雅,是以不会在明面上发怒,那你早点去休息吧。
嗯,您也是。沈诺再看一眼桌上材料丰富的甜粥,这碗甜粥实在浪费,我已经吃过东西,吃不下这碗了。
陆佩兰听出了点一语双关的意思,斜睨他一眼,眼前深不可测的男人与那年遥遥一眼看见的狐狸Jing模样太相似,这是她这么多年也无法推心置腹对待这个儿子的真正原因。
原来你也知道浪费,陆佩兰冷笑一声,还以为你不识好歹,故意浪费我的一片苦心。
沈诺早已习惯这样的冷嘲热讽,淡淡回:并不是故意,给您添麻烦了。最后礼貌道了声晚安。
回房时他忍不住又看了眼窗外。
原来星星点点的月色已经被乌云吞噬,看不见了。
***
这场酝酿已久的大雨终究在一夜之内爆发。
滂沱大雨先是下了一整个日夜,转而断断续续的细雨,接连下了大半月也没消停。
而这大半月,股市更是一阵震荡。
先是早前放出消息要收购麒麟建材的鸿基集团主席陆鸿基涉嫌Cao控股票,收购麒麟建材的资金链条进而出现问题,消息一登上财经新闻,鸿基集团的股价暴跌,同一时间,汤居集团公开在市场上大量扫入鸿基集团股份。
中途有传鸿基集团以解决燃眉之急,以鸿基地产的股份做抵押融资,并从沈氏集团手中购得汤居集团4.03%的股份,以此与汤居集团打反收购战对抗。
但汤居集团棋高一着,通过旗下控股子公司发行九千万新股,并连续举牌,最后以45.23%的股权比例一跃成为鸿基集团的第一大股东。当天下午召开临时股东大会,正式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