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锦书自知劝不动尹罗裳,便也松了些戒制,但也只准许他在沧澜仙山上活动,自己还得在一旁陪着。
“你既然锁了我的灵脉,还这般管着我,想必也是清闲。”尹罗裳暂时得了自由,此时正趁着月色皎洁出来散步,清风和煦,拂得他面上也稍霁,对身后跟着的韩锦书也愿意多说几句话。
“师尊贵为一派长老,必然不会止于修炼,旁的事想必也通达。”韩锦书意有所指,轻笑一声。“只是幸好师尊这药温和,换作别人,恐怕也觉察不出这其中的古怪。”
尹罗裳心下一惊,没想到就算自己行事如何隐蔽,还是被韩锦书发现自己在给他下药了。那药方子是他早年在南疆游历所得,能化人经脉于无形,但药效温和,需长期服用。
他曾有过置韩锦书于死地的念头,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掐灭了。韩锦书是自己的弟子,且知晓自己命门所在,如今受人所制,若杀心被他知晓,定会换来千百倍的折辱。况且就算真能拿下他的命,以韩锦书的手段,自己的秘密恐怕也会被公之于众了。
左右权衡,尹罗裳便想出来化去韩锦书仙骨,使之再也不能修炼的法子。韩锦书性子傲,丢了一身本领想必也会苦痛至极。剥去仙骨,是尹罗裳对他的报复,也是自己残余的恻隐之心。
尹罗裳双睫轻颤,嘴边强硬地勾出一个讥讽的笑,道:“以往门主同我说你心细,将来堪当大任。如今这一看,果真如此。
“可惜这心细用错了地方。”
“能用在师尊身上,也不算埋没。”韩锦书摘下一朵开得正盛的花,信步靠近,别再尹罗裳鬓边。“师尊可知,这门宗也好,苍生也罢,唯有师尊的事,我才郑重放在心上。”
往日韩锦书没少说些这样的话,对于尹罗裳来说,这些话都像是莫大的讽刺。若他愿真心待一人,又何苦强夺豪取、戏之辱之?
“莫要忘了你说过的话。”尹罗裳思来想去也说不出一句能怼上韩锦书,蹙紧了眉,将鬓边的花拂去。
孤芳坠地,便被他后脚踏上的土给埋了。
尹罗裳不信韩锦书,也无端地生了些火气,权当他只是兴在头上,挑些好听的话烘着自己罢了。
天经阁的门半掩着,纸窗隐隐印着些葳蕤烛光。这个时辰能留在山上的想必也不会是些负责内务的仙婢。韩锦书面色沉了沉,心下琢磨着将忤城也给关起来,省的在师尊面前闲地晃悠。
他刚欲张口请尹罗裳回榭,却见他望着窗子顿了顿,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走吧。”尹罗裳隐有催促之意,“我累了。”
韩锦书当然知道这只是尹罗裳的借口,他一直对自己的小徒弟颇为上心,如今自己这般落魄,也是不愿意让忤城见着。韩锦书压下心中不悦,挑眉笑道:“师尊既然累了,便让徒儿背着吧。”说罢,只手将人拦腰抱起,扛在肩上。
尹罗裳心下郁闷,也怕自己发出些声音惊扰了忤城,便垂着个眼,任由韩锦书以此姿势吃自己的豆腐了。
次日两人再路过天经阁,已是一片黑瞎了。尹罗裳令韩锦书点了展琉璃灯,就着灯火翻找着卷书。
“师尊要找些什么?”
尹罗裳随口一答:“重光密宗。”
逍遥门下的藏书六界不忌,更别提沧澜仙山上的天经阁了。尹罗裳少时游历四海,便把这从天下搜罗的奇书异书都给供在了藏书阁中,还曾出过狂言,任何一名仙者都不曾将这些书看个遍。
起初人们只是调侃那藏书阁里藏的都是天文数目的书,久而久之又被传成了藏的是天书。如今少年的狂气倒是退了,天经阁的名字却也被保留了下来。
这重光密宗并非是卷名,只是尹罗裳截了这卷残页的前两个字起的名罢了。至于尹罗裳为何将这无名卷宗留下,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重光密宗或许是位Jing通邪术的高人留下的,里面倒是记了些常人不可想象之事,像是起死回生之术……不过里面记载并不完整,自然也就没什么用了。倒是有一个令他印象颇深的乾坤相调之术。
说是乾坤相调,也就无非是女子成男子,男子成女子的术法罢了。以往这些悖天理的术法都会使施术者遭到反噬,但重光密宗里的术法却对施术者无害。尹罗裳只是想将自己身上的Yin性去去,却不知一旦改了这术法用在自己身上可会管用。
韩锦书曾将天经阁上下翻了一遍,也隐约记得有那么本书,似乎就是在师尊头顶那格……
他伸手去取,下巴垫在了尹罗裳的鼻尖上。尹罗裳被他这唐突靠近惊到了,耐不住闻到男人的味道后身子一软,抬手要将韩锦书推走,却不想那人拿了东西便抵在自己悬着的手背上。
“师尊是想要这个?”韩锦书看着尹罗裳窘迫的模样,倒是笑意yinyin。
“多谢。”尹罗裳夺过卷宗,不再看他了。
这韩锦书倒也不知是和谁学的,竟这般坏心眼!
尹罗裳这几日眉头不曾开解,感觉到了腿缝间又泄出的那点shi意后便是蹙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