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秦以为水太凉,便又加了一壶热水,轻轻地为他擦拭身体,这是向亭晚这一世第一次泡在热水里洗澡,以往都是锦绣用帕子沾水给他简单的擦拭,向亭晚渐渐地舒展开身体,抱着向秦的手臂,沉沉地睡了过去,向秦看着熟睡的孩童,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轻轻把手抽出来,拖着那个小小的脑袋,继续给他清洗着身体。
换了两盆热水,泥猴一般的孩子可算洗干净了,长年吃不到瓜果蔬菜,孩子的皮肤十分干燥,脸上有多处晒伤,整个身体瘦骨嶙峋,仿佛包着一层粗麻布的骨架,吃撑的肚皮呈半透明装,仿佛能看到皮肤下细细的血管。
向秦心里升腾出一股莫名的烦躁,恨不得现在立刻将北蛮人打回沙漠深处,立刻带这个可怜的孩子回京。
向秦差人去镇上新买的孩童的衣服,五岁孩童的衣服穿在向亭晚身上显得十分宽大,无奈有给他脱下来,用一条薄毯将孩子小心翼翼地抱起来,轻轻地放到床上,又小心翼翼地扯过被子,给他盖好。
“哟,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端着个价值连城的瓷器呢。”方遥站在帐外看着向秦忍不住咂舌。
向秦拿着买大衣服走出帐外,压低声音说:“你没做父亲你不懂,离这里远点不要吵到他休息。”
“我去,有儿子了不起啊。”方遥骂骂咧咧地走了。
锦绣放下手中的毛笔,接过向秦手中的衣服,仔细端详片刻后,红着眼睛抬起头看着向秦:“看到将军对晚晚如此关怀,我也便放心了,这衣服不必改了,小孩子长得快,过些时日便合身了。”
向秦觉得此话有几分道理便没有再说什么,拿起桌上地图细细端详起来,部分路线向秦自己亲自走过,地图绘制的详细准确,可惜这个聪慧的女子了,向秦心里惋惜地想。
“咳咳咳。”锦绣抓起帕子捂住嘴剧烈咳嗽起来。
向秦急忙向她伸出手,锦绣微微一躲,向秦的手便收了回来。锦绣惧怕被人触碰,是因多年受辱留下的心疾。
锦绣咳了许久,急促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遮在口鼻处的帕子也被鲜血浸shi。
“可曾用药?”向秦问。
“军医开的药一直在服用,但我这身体已经药石无医,只是多拖几日罢了。”锦绣虚弱的说。
“那...你可还有未了的心愿。”
“有的。”锦绣从桌上抽出一张部落地图,“这边是我受困五年的地方,这个部落其实是北蛮军队驻扎的地方,我逃离时北蛮军队进军中原,我希望将军能早日毁了这个地方。”锦绣看着地图上的部落咬牙切齿地说。
“我答应你。”此处为姜国,北离,楼兰交汇之处,向秦本就有意攻占。
“多谢将军,锦绣还有一事相求。”锦绣跪在地上说。
“但说无妨。”
“日后若是晚晚做了什么错事或者处于危难之中,求将军能留他一条性命。”
“我既已收他为义子,定会护他周全。”
“我要将军在此立下毒誓,绝不违背今日诺言。”锦绣跪在地上,抬起头睁着一双赤红地双眸看着向秦。
向秦心头一震,这双眼睛让他记了一辈子。
“我向秦在此立下毒誓,定会护向亭晚一世周全,否则不得好死。”
“多谢将军。”锦绣怔怔地磕了一个头。
向秦回到帐中,天真的孩童还在酣睡,向秦脱掉沾血的铠甲,拿起换洗的衣服去了河下游,向秦泡在冰冷地河水中,锦绣那双赤红地眼睛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就仿佛她已经预知向亭晚会惹到什么祸事一般,想到这里向秦摇摇头,整个人埋进水里,一个苦命羸弱的孩子而已。
向秦洗净一身污垢,穿着月白的衣袍回了帐中,坐在床头细细打量酣睡的孩童,原来初为人父竟是这种感觉,会时时刻刻牵挂他,见到他是时便会满心欢喜。
熟睡的孩子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
乌黑的头发随意地披在身后,白皙的皮肤,Jing致的五官,面容有些青涩但难掩风姿,气质出尘,人间难寻。
“爹爹?”向亭晚坐起身子看着面前的人。
“醒了。”向秦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向亭晚的脸颊。
向秦脏兮兮的时候就好看,现在洗干净了更好看了,就像谪仙一般。
“爹爹,你真好看。”向亭晚笑着说。
向秦没有说话,摸摸向亭晚的脑袋,细细打量着他。
向亭晚些许时日没有见过向秦了,每日陪着锦绣喝药,吐血,绘制地图。锦绣绘图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不Jing准,她的思绪也越来越不清晰。
向秦不在身边,自己每日陪着一个将死之人,向亭晚原本明朗的心情越发Yin郁了起来,沙漠边上难得地下了一场雨,向秦还没有回来,记得他走的时候天未亮,向秦在漫天星光里带着军队策马而出,向亭晚在帐篷外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他能平安归来。
向亭晚仔仔细细地擦拭着锦绣灰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