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并非空无一人,美术馆项目是夏虞山主导,因为事务繁忙交给夏允风负责,今天事务所来人,他肯定得现身。
不知道夏允风怎么跟他爸说的,或者干脆没说,见面时夏虞山愣的很明显:“……迟野?”
迟野看起来就平静多了,再大的冲击也不如昨天在机场见到夏允风。他点点头:“夏叔叔。”
当年迟建国出事,迟野被亲妈带走,这些夏虞山都知道。他笑了笑,招手要迟野过来:“好多年没见了,小风这孩子,怎么也不告诉我是你来?”
迟野走过去,夏虞山捏他的肩膀:“长大了,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会议室的门敞着,说话声能传到外面。八卦的人一个二个的装哑巴,工作室内外一片安静。
迟野说:“还行。”
“听说你出国了,是去的哪个国家?”
夏允风靠在门外的白墙上,抱着胳膊,垂耳听里面的对话。
“德国。”
“有出息。”想到这个项目找的是德国事务所,夏虞山说,“就一直在那边?”
迟野点点头。
“都好都好,现在回来以后还走吗?”
迟野停顿几秒:“要走的。”
夏虞山没再说什么,拍拍他:“什么时候回琼州看看,上次见面,小风妈妈还念叨你呢。”
这句话完全出于礼貌和客气,夏允风扯起嘴角,当年迟野走了没多久,凌美娟就将自己和他的户口从迟家转了出来,等夏允风高考完,就带着他搬离了九号巷,这么多年,凌美娟和夏虞山有没有私下见面他不得而知,就他知道的那些,凌美娟视迟野为洪水猛兽,更是心中禁忌,怎么可能念叨。
迟野对此也心知肚明,十年前凌美娟的那些话,那两个巴掌,甚至是以死相逼,都是他往后几千个日日夜夜无法摆脱的梦魇。
夏允风走进去,中断这场寒暄。
夏虞山看起来很高兴:“小风,你哥来了怎么不告诉我?早知道我还能给迟野准备个见面礼,现在两手空空,像什么样。”
“你哥”俩字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夏允风皱了皱眉,回避道:“时间差不多了,开始吧。”
“这孩子,太久不见生疏了?你小时候多缠迟野自己都忘了?”夏虞山笑话着,对迟野说,“你在北城考试的时候,他天天掐着点让我送他去酒店,一秒都不多待……”
陈年旧事听的人烦躁,夏允风拖开凳子,失了耐心:“开不开始?”
这态度和反应,即便多年不见,以当年的热乎劲也不至于冷漠至此。夏虞山怔了怔,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俩小孩儿之间可能闹过。
细想也是,凭夏允风黏迟野的程度,对方骤然远走他乡,夏允风怎么可能接受的了?
迟野去到长桌的另一边,会议室的门关上,外面的人炸开了锅。
余淼说:“不熟肯定是假的。”
田娇附和:“不仅是假的,而且相当熟,都熟到黏人了!”
同事们纷纷摇头:“想象不出风哥黏人是啥样。”
三言两语听的人抓耳挠腮,田娇拆开一包薯片,嘎吱嘎吱的咬,渣子掉落在画纸上:“所以他俩到底是啥关系?父母都认识,邻居或青梅?”
余淼赞同道:“多半是两小无猜。”
田娇继续发问:“那现在说不熟又是怎么回事?”
“你傻啊。”余淼过来人经验,“想想我你就明白了。”
大家齐齐点头,了悟道:“哦,原来是破镜重圆。”
会议室的门一关就几乎关了一天,时间紧张,中午饭都来不及吃,订了餐送过来的。
迟野讲了一天,难得他一夜未眠还能头脑清晰,只是那受了冻又抽了烟的嗓子受不了,最后已经沙哑干涩。
他清清嗓子,喉咙痛的厉害,有点感冒迹象。
夏虞山年纪大了熬不住,说:“歇会儿吧,我喘口气。”
迟野放下手中的遥控笔,摘下眼镜:“休息十五分钟。”
他拿上烟出去,颇有种以毒攻毒的架势。茶水间磨杯咖啡冷却,迟野咬着烟按响打火机。
青烟浮上,一只手截住那支烟,夏允风端着杯子出现在跟前,冷冷地说:“画室禁烟。”
迟野道声歉,揣上口袋出门去抽。
夏允风看他的背影,眼前闪回迟野点烟的动作,沉郁迷人,随意到彰显野性。又闪过会上那人戴着金丝边眼镜大方展示的模样,少见的斯文。
“站住。”他清伶伶的侧目,气质疏淡,“我爸不喜欢闻烟味。”
迟野笑了笑:“我散掉味再进来。”
夏允风拦不住他,眸底成霜,接水时按键的动作都变重了。柜子里有蜂蜜,他找出来,每人调了一杯,让同事帮忙端进去。
迟野站在门外抽烟,查看手机消息,安德鲁问他是否顺利,再有一周就能来中国汇合。
他给对方回过去,有人从身边过,他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