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心血来chao在钱包里放自己的照片?夏允风皱起眉,等红灯的间隙抽走姜意手里的钱包。
钱包丢了,证件都在这里,去住哪门子的酒店?
姜意明白过来:“是……那个设计师的?”
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这两个人并非是夏允风所说的那样“打过照面”而已。照片上的夏允风明显稚嫩,年份起码有七、八年往上,联想晚上迟野一系列的言语和举动,他忽然躁动不安起来:“你们真的不熟?”
那张照片在夏允风眼底停留一会儿,合上,固执的坚持:“不熟。”
怎么个不熟倒说不出了,他们曾坦诚过爱,也曾互相占有。
汽车一溜烟开到姜意小区门外,赶人下车:“早点睡。”
然后扬长而去。
深夜路上已无多少车辆,夏允风给迟野拨语音电话。电话一直响到挂断也没人接听,夏允风猜测迟野的手机没电了。
马路上的积雪已经清扫干净,谨慎的人仍然开的很慢,夏允风敞开了跑,不足二十分钟便到达酒店。
酒店是余淼订的,图方便,选的工作室附近那家。
不确定迟野是否在酒店等候,夏允风来碰碰运气,如果不在就算了,说明他们分别多年连默契也一并清空。
凌晨后的酒店大堂依然灯火通明,夏允风从旋转门进去,未行几步,很快留意到沙发上的身影。
他停下来,见迟野仰脸靠在沙发上似乎睡着了,桌上放着进入休眠状态的电脑,旁边是一些资料和一杯冷透的咖啡。
那间咖啡店夏允风喝过,熬夜赶画时的常胜将军,喝完人能清醒的站起来跑个马拉松。
夏允风走近几步,发觉迟野连睡觉都皱着眉。从前这人皱眉多半是因为不耐烦,现在应当不是,或许是太过刺目的灯,又或许是这场不应该的重逢。
夏允风用手背推迟野肩膀:“醒醒。”
迟野没睡熟,一推就醒了。睁眼一个钱包扔下来,梦中的人就在眼前。
一时忘了分寸,迟野伸手抓住了夏允风。
夏允风仍是那副姿态,冷清清的睨着他,不躲不闪,仿佛此刻纠缠的姿态与他无关。
迟野指尖缩了一下,清醒了。他克制的收回手,揉了把脸:“抱歉。”
捡起钱包,也不看一眼就收进口袋:“我去开房间。”
夏允风在原地站着,不咸不淡地问上一句:“我不来,你就一直睡这里么。”
迟野说:“不确定掉在哪里。”
夏允风无话可说,此行目的达到,他该走了。
“等等。”迟野喊住他。
酒店前台,迟野把身份证交给工作人员,钱包敞着,透明内页里的照片不见了。
夏允风是将照片抽走时才发现底下还藏着第二张的。那年元旦汇演,迟野从凌美娟钱包里扒拉下来的,照片上是他们两个,迟野抱着他在海中说话。
迟野疾步到身前,向要车钥匙那样摊开手掌:“还我。”
夏允风长高了,那时需要仰头才能和迟野对话,如今抬起眼睛就能看到。他像是不明白:“还什么。”
迟野说:“照片。”
两张照片而已,却一副要债模样。
夏允风轻飘飘答:“扔了。”
迟野仿佛听不懂话,摊开的手掌滞在那里:“......什么?”
“扔了。”夏允风冷冷的重复。
似有某种难言的痛苦,迟野连呼吸都不顺畅。他问道:“扔在哪里?”
高级酒店的大堂供暖充足,他的声音却在颤抖。
见夏允风没有反应,迟野逼近一步,凶起来:“我问你扔在哪!”
真正在乎时就是这个样子,夏允风有瞬间的晃神,仿佛看见十七岁的迟野。
“酒店外的垃圾桶。”
寒风料峭,迟野听完那句话就跑了出去,外套都没有穿。
高大英俊的男人躬伏着腰,狼狈的在垃圾桶里翻找。那姿势太累,后来半跪下来。手指冻红,沾上脏污,着地的膝盖被渗入的冰雪寒透。
夏允风纤尘不染的来到他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讽道:“迟野,你有病么。”
迟野只字不言。
夏允风冷眼旁观,又问一句:“迟野,你做给谁看?”
找到了,迟野捏着边角将照片取出来。有点脏,但是没关系,擦一擦就好了。
迟野冷透了,如同十年前下着暴雨的年初六。他不怪夏允风,是他将那个只对他柔软的夏允风丢掉,如今便没有资格责怪他狠心。
可他控制不住的疼,心脏被撕扯着,快疼死了。他拽着卫衣袖口,沉默地擦拭,擦净了,好像这样他们就还和从前一样。
迟野擦了多久,夏允风就看了多久。
风刮在脸上,刀割般,耳朵也开始报警。夏允风准备走了,他再不是那个会在家门口等哥哥放学的小孩儿了。
“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