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允风尖叫一声,突然发了疯,他一下下打在迟野身上,愤怒又怨恨,彻底红了眼。
迟野被他推挤在桌边,不还手,撑住桌沿承接夏允风所有的情绪。
“混蛋!为什么砸我的东西!为什么毁掉我的家!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等夏允风打够了,骂累了,迟野抬起手,接住一颗夏允风无意识落下的泪。
夏允风慢慢滑落在地,一边抽泣一边将木头拢在一起。
木屑扎进手掌,他在刺痛中不死心的又问一遍:“你不要我了,是吗?”
迟野从高处看那头可爱的卷毛,动动唇:“是的,我放弃了。”
夏允风久久没有出声,握紧了那根让他疯也让他痛的木头。
“生日那天,我许了一个愿望。”夏允风忽然笑了起来,但声音里不含半点笑意,“我许愿迟野可以一直陪在我身边。”
迟野偏开眼,指尖掐进手掌:“假的,别信。”
“你今天走,我不管你的苦衷。”
迟野嗓子眼冒着血气,他点头:“苦衷都是借口,是我自己要走。”
夏允风说:“你放弃我,就再也不是我哥哥。”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原本就不是兄弟。”
夏允风又笑一声,抛出伤人伤己的一刀:“我会忘了你。”
迟野也跟着笑,笑的止不住咳嗽:“......好事。”
东西已经收拾完毕,迟野电话响了,段筱歌已经到了,要接他离开。
迟野拉起拖杆箱,滚轮在地上转了一圈。他看向地上那个无依无靠又无助的小孩儿,说:“我要走了。”
夏允风擦干净眼泪,站起身,送迟野出门。
门庭依旧,迟野从主人变成过客,他回头看一眼,门廊上的叮当猫迎风摇动。
夏允风摘下一直套在手腕上的银镯子,铃铛响,他丢在迟野脚边:“带走你的东西。”
迟野弯腰捡起来,拍了拍灰,塞进口袋里。
当初用个银镯子套住了夏允风,小孩儿走到哪都能听见叮叮当当的响声,小风不会丢了。现在脱掉,余温尚在,但他再也抱不了他的小孩儿了。
司机帮迟野把行李放进后备箱,上车前,迟野被叫住。
“迟野。”
迟野扶着车门回头,夏允风昂着下巴,目光又犟又倔,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
“我不会原谅你。”夏允风说。
迟野苍白的笑,对他说:“好好生活,好好照顾自己。”
汽车毫不留恋的驶离九号巷,夏允风伪装的坚硬顷刻崩塌。
他突然跑起来,疯了一样去追那辆开走的车,泪沾了一脸,他冲着悠长老道大喊:“哥!你别丢下我!”
已经没有人会再回头。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幽密的巷道,老树、青藤、院落,再不久就是万家灯火。
夏允风手里攥着半截木头,那是他破碎的家。
后视镜里的人影越来越小,高烧磨人,迟野头痛欲裂的合上眼睛。
他把喧闹留给了夏允风,就此奔赴一个人的长夜。
作者有话要说: 破了,休息几天理理思路,下周见。
第64章
十年后,柏林。
迟野刚从一个近三小时的会上下来,嗓子干的冒烟,摘掉眼镜揉一揉眉心,开会前倒的一杯咖啡已经凉透了,他端起来一口喝掉,不过瘾,又去磨了一杯。
同事来敲他的门:“嗨,Yee,晚上约么?”
聚餐是最无聊的活动,迟野从不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他低着头擦眼镜,说不去。
对方走进来,撞他的肩,很无奈地说:“你从不参加集体活动,上周员工综合素质考评,老板给你的亲和力评分是全事务所最低。”
迟野并不当回事,指了指桌上厚厚一沓设计稿:“没有空,赶着交稿。”
同事探头看了一眼:“是那个很难搞的Case?”
天快黑了,迟野拉开了百叶窗,淡淡应了声。
去了深圳之后,迟野用半年时间学习语言,高考前拿到大学offer,暑假尚未结束就去了德国,大学念的建筑,毕业后继续攻读研究生,现在在柏林一家建筑师事务所工作。
在学校时就出类拔萃,大三那年校园改建,他全程参与建筑设计,其中一幅手稿被校方采纳,年纪轻轻便以项目负责人的身份独立领导校园地标建筑的建造。只是德国人盖房子效率不高,那幢建筑至今没有彻底完工,按照工期来算,起码到来年开春才能全部交付。
迟野毕业进了事务所,能力水平均没得挑,虽然不太合群,但毕竟年轻有为,因此深得老板喜爱。
手头上这个项目,客户来自中国,本不是由他负责,但对方要求很高,接连换了3、4个设计师仍然百般挑剔,搞的几个德国人险些自闭,走投无路来向他求助。
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