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巴掌打过来,毫不手软。
迟野昏沉地想,原来挨巴掌是这种感觉,夏允风的耳朵是不是这样坏掉的。
“你再说一遍!”
迟野无力的笑了,声音已经快要发不出来:“我……我还有小风。”
有小风的地方就是家,你们不要我没关系,我还有小风。
迟野左侧脸颊红肿一片,凌美娟掌心火辣,不住颤抖。
那是最要强最骄傲的孩子,养在她手中十年,没说过重话,没动过手,疼着护着,今天竟也能狠下心打他。
凌美娟呼吸不畅,那两巴掌分明是打在迟野身上,可她却清晰的感受到了疼痛。
“扑通——”凌美娟跪倒在迟野床边,眼泪划过残存疯癫的面庞,她凄厉地哭喊出声,“我求你了,小野,你走吧!”
“妈求求你了,看在我养你十年的份上,你放过小风吧,放过我儿子!”
“你爸已经走了,你不要连小风也抢走……”凌美娟几乎肝肠寸断,“他是我的命!你饶了小风,饶了我们吧!我求求你了!”
迟野的眼底红了一片,他看着凌美娟的方向,听见额头和地面用力接触的声音,用力攥紧了手心,迟野想,可他也是我的命啊。
“我求你了小野,放过小风吧,他好不容易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你忍心看他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吗?”
“你离开他吧,你们还小,不懂情爱,只是一时被激情蒙蔽,现在纠正还来得及!不要错上加错了孩子!妈求你了!”
迟野伏在床边,从低笑到大笑,眼里的红仿佛被撕裂。
原来十年养恩到头来就换得一句彼此放过,原来放弃和离开那样轻贱,如同此刻的跪地求饶,原来家不是家,情不是情,妈也不是妈。
凌美娟额头红肿渗血,目眦欲裂:“你不答应,我今天就死在这里!”
迟野跌撞下床,滚烫的手掌托起凌美娟的额头。
他目光空洞,已聚不成像:“小风会快乐一生吗?”
凌美娟泪如雨下:“会,我保证。”
迟野点点头,拿起架上衣物。
原来大梦一场,他自以为得到所有,却是一无所有。
夏允风被从卫生间里放出来,手掌拍肿,嗓音嘶哑。他冲出来,撞开凌美娟,病房一眼看到头哪里还有迟野。
“我哥呢?”
凌美娟说:“迟野的妈妈要带他去深圳,明天就走。”
夏允风看着凌美娟肿起的眼睛和额头:“你逼他走的?”
“他自己要走的。”凌美娟告诉他,“腿长在他身上,他不想走,没人能带他走。”
夏允风不相信:“是你逼走他的!他还在发烧!”
凌美娟闭了下眼睛,残酷道:“不,是他不要我们了。”
夏允风如一抹残云奔走了。
医院门口打到车,一路上催促无数次,夏允风急的满头大汗,怕迟野伤了心,怕他真的走。
赶回九号巷,院门敞着,满园花草被迟野喂养的刁钻,近日来无人有闲情打理,个个耷拉着脑袋。
夏允风从花草中穿过,进到卧室,迟野穿一件灰色卫衣,身形单薄清瘦,地上摊着一只行李箱。
小孩儿跑过去,抢过迟野手中的衣服:“你在干什么!”
迟野淡淡看他一眼,重新拿一件叠放。
夏允风不让他收拾,把手上的,箱子里的通通抱回衣柜里,关上柜门,堵着,不让迟野开。
迟野咳嗽两声,拉着夏允风的手让他站到一边:“别挡着。”
“哥你干什么啊?”夏允风仰着脸看他,发觉迟野的左脸不自然的肿胀着,“你脸怎么了?”
话音未落手先摸了上去,迟野吃痛避开,轻轻“嘶”了一声。
“凌美娟打你了?”夏允风又惊又怒,“她是不是疯了!”
迟野踢他一脚:“好好说话。”
“她是不是知道我们的事了?”夏允风问。
事到如今瞒不了什么,迟野应了声,重新打开柜子,衣服被夏允风弄乱了,他没耐心,索性一股脑抱起来,扔进箱子里。
“哥,你别收了!”
迟野动作稍顿,停下来,该给这份感情一个交代。
他先道歉:“对不起。”
夏允风抓他的手,急切的说:“你别说这个!”
迟野任他牵着,看夏允风执拗的将他五指分开,手和他嵌在一起。
“哥,有办法的对吗?她不同意我们就争取,争取不来你带我一起走。”
迟野摇摇头。
“为什么啊!”
迟野说:“我没法带你走。”
“那也没关系,你不就在深圳吗,不远,比北城近。”夏允风回来的路上就做好了心理建设,“我权当你早半年上大学,等你高考完去北城我们就自由了。”
迟野用空余的那只手摸摸夏允风的脸,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