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夏允风抵着迟野的后背,瓮声瓮气地喊他,“哥,你别难过。”
小孩儿软绵绵的像小猫小狗,迟野:“嗯。”
“你这样让我好害怕。”夏允风抱紧了他,“你别这样。”
迟野叹口气,转过身来,他知道夏允风不喜欢自己背对着他。手上的伤口结了痂,抚过夏允风的眼睛:“我只是有点累。”
夏允风看着他哥,迟野几天内瘦了一圈,脸颊都凹陷下去。
他忽然把迟野压在心口,疼的呼吸不畅:“你哭一哭吧,哥,你哭出来,我不看你。”
迟野颓然的睁大了眼睛,听见小孩儿的心跳声。
“哥,你别自己一个人扛,我知道你难过。”夏允风情切地求他,“求你了,别忍着。”
迟野觉得好笑,不明白夏允风提的是什么要求,还有求人哭的?
小孩儿真好玩,不停的在耳边说话,不停的让他哭,吵的他睡不着。
迟野笑起来,“呵呵”地,抓紧了夏允风腰侧的衣服。
感觉到夏允风拼了命的抱他,那么笨,安慰人都不会,那劲儿像是要把他勒死。
笑着笑着,迟野的眼眶忽然shi了。
他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压也压不住。
他今天亲手送走了迟建国,亲手将他推进了焚尸炉。
捧着骨灰走出殡仪馆的那一刻,琼州Yin沉沉的天气放了晴。
迟野还是倒了,他扮作坚强游刃穿梭于长辈之间,平静的看着一波又一波人悼念他的父亲,用了三天时间,彻底相信,他没有爸爸了。
他没有爸爸了,没人再和他吵架,他失去了自己的靠山。
“小风……”迟野埋在夏允风胸口,痛哭失声,“小风,我想我爸。”
人们总在失去时才开始想念,错过时才开始追悔。
只是岁月无情,没人会为我们的遗憾买单。
第62章
迟野孩童般痛哭一场,彻底松懈下来。
心神没有着落的飘着,高烧来势汹汹,夏允风想去找药,却被迟野箍的很紧。
他连梦中都不安稳,只固执的抓住身边的人。
夏允风按平迟野皱起的眉心,抹掉额间冷汗,低头亲迟野的眼睛。
上班族的春节假期已经结束,凌美娟刚逢变故,请了长假在家里休养。
迟野病的厉害,昏昏沉沉,时醒时梦,喂了药也不见退烧,上火上的嘴角生疮。
凌美娟从床上爬起来,驱车将迟野送去医院,她尚且悲痛,迟野的感受不会比她轻。
照顾孩子似乎成为她唯一能消磨时间的事情,迟野在医院吊水,夏允风陪着,她便回家做点清淡的小吃。
迟野跟她过了十年,口味、喜好,她都烂熟于心。
失去夏允风的那些年,她将迟野视作救命稻草,当作亲生子,无微不至的照料着,在迟野身上弥补作为母亲的遗憾。带着迟野出门,经常有人说他们长得像,时间久了,凌美娟自己看着也像,仿佛迟野当真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rou。
有人在敲门,凌美娟擦干净手,这段时间家里来客很多,她下意识以为是迟建国的战友得到迟来的消息上门探望。
开门后却是一怔,门外是一个女人。
见过,迟建国的前妻。
段筱歌没有化妆,面容清秀干净,她先问候:“你好。”
男人活着的时候想方设法避免二人见面,男人一走已经连着见了两次。
凌美娟让她进屋,问:“喝什么?家里现在只有茶和牛nai。”
段筱歌并不打算久坐,婉言谢过。
家里的陈设和家具大部分还和当年一样,迟建国是个会过日子的,所以段筱歌才觉得他无趣,东西不坏就不会换。
这些一成不变的东西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到从前,段筱歌在沙发上坐下,脑海中飘过迟建国的脸。
“我来,是想聊聊迟野以后该怎么办。”段筱歌直言道。
凌美娟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摘了围裙,脸色有些许的不自然,她现在听不得“离开”的字眼。
“迟野的户口一直挂在我这里,理论上来说和你们不是一家人,之所以让他留在这里是因为他爸。现在他爸……”段筱歌停顿一下,道,“我打算带他走。”
“小野妈妈……”凌美娟搓了下手,“不管小野爸爸在不在,他也是我的儿子。”
段筱歌非常冷静:“可你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但这么多年他一直喊我‘妈妈’,我对他视如己出。”
“那是迟建国在的时候,现在迟建国走了,这个家就散了。”段筱歌说,“这里已经不是迟野的家了。”
凌美娟看着段筱歌,听她冷静的说这个家已经散了,这个女人看起来毫无人气,满身的铜臭味,而且自视甚高,她在心里笑迟建国眼光差,看了会儿又觉得段筱歌哪里像迟野的妈妈,迟野分明更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