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着我的头发扇我,而我不怕他,没哭没喊,还啐了他一口血沫,他便掐着我的脖子将我从三楼扔了下去。”?
“可惜,我全身骨头断了大半,却没死成,我被人捡了回去,那人出自摘月楼——也就是我现在所在的杀手组织,他在找苗子培养成新一批的杀手,我被选中了。我在那里待了八年,学会了杀人。”?
“我这一条烂命,实在是烧而不绝,在摘月楼的日子能把人折磨得像鬼,可我挺过来了,靠着恨,整整八年,我没有一时一刻不在恨,恨我爹,恨虚妄的神佛,恨每一个找上我娘的恩客,恨每一个人!恨不得啖肉饮血,连骨头也吞吃下肚!”?
“八年后我第一次杀人,我烧了我娘待过的妓院,那把火将天都映得通红,所有人都被烧成灰烬,同那楼一起。他们每一个人都在哭喊求救,可我娘当年哭的时候,不也无人理会么?”?
冉雪看着甲,对方的目光并没有落在任何一处地方,他神色如常,瞧不出半分狂态。?
“我一直在找我那好爹,却没想到……”甲又笑了一声。?
冉雪想起那个早被自己忘记了面容的老和尚,和一地泼洒的鲜血。?
“你是他的好徒弟,于是我想,我要叫你一辈子也做不了和尚。”甲凑近他,一手轻轻按上他的心口,极温和极深情的模样,去吻他的唇角。?
发丝垂落,将甲那双细长的眼睛掩得影影绰绰,生出些勾魂夺魄之意。?
冉雪此时才注意到,原来那时候,甲套在他腕上的,竟然是那串佛珠,那串自己记挂了好些年,又遗忘了好些年的佛珠。?
? 昨夜折腾得太狠,甲一整日都没什么精神,饭菜吃了没两口,只勉强喝了几口汤水,盯着窗外那一成不变的无聊风景发呆。?
冉雪经这么多年来教养收留之恩,又有了昨夜云雨之事,加之晓得了甲的身世,生出了点同甲天长地久过下去的念头,故而颇有些殷勤地端茶倒水,还腆着脸要给甲敲背揉腰。?
照平常来看,甲是万万不会搭理他的,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同冉雪坦白了一切的缘故,甲对他的态度有所好转,甚至还罕见地“施舍”了些笑意,像是成了亲人的孤狼,虽然本性难移而不会像可爱的狗崽一样翻出柔软的肚皮,但却肯俯下身任其抚摸脊背。?
他于是更加得意忘形,妄想同孤狼成就“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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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子时降至,甲突然转了态度,又变回那个薄情寡义的阎罗模样,他束了头发,换上夜行衣,提着刀:甲又要出门杀人。?
但这次,他放柔了声音,对冉雪说:“此战对手难缠,我也许会负伤,到时候你来搭一把手。”想了想,又补充道,“你躲在暗处,不要出声,他不会发现你。”?
冉雪连忙点头,这是甲第一次出门杀人带上他,除了初见,他从未见过甲杀人模样,虽然怕,但听闻甲需要他,平白生出一腔孤勇。?
甲不知为何又深深看了他一眼,嗫嚅道,“最后一个……”不等他听清追问,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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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行至一处酒楼下,甲叮嘱冉雪藏好,便施展轻功,一跃踏上屋檐,几个起落就到了顶楼窗前。冉雪看得心惊肉跳又目眩神迷,甲的身型轻巧得像无根的飘蓬,又像无主的影子,几乎没发出半点声响。?
然而黑暗的屋内却突然响起一个从容的声音:“哪里的朋友,深夜来访,于礼不合啊!”?
随即两支飞镖破窗而出,直袭甲的双目!?
甲却似乎早有预料,出手如电,抬刀格住飞镖,只听两声轻响,飞镖相继落在瓦上,冉雪定睛看去,甲手中刀甚至还未出鞘。?
“出来打吧,不必浪费时间试探我。”甲一个后跃,立在翘起的檐角上,脚下所踩不过方寸,他却如履平地。?
窗户猛地大开,从中飞掠出一道人影,稳稳落在甲对面的檐角上。?
是一个高挑的男人,手持一把精铁锻的扇子,衣衫整齐,连发髻也梳得一丝不苟,一双含情目,两道柳叶眉,神情似笑非笑。?
这人同样有一副细长的眉眼,与甲的却大相径庭,甲是薄情寡义活阎罗,他是风流倜傥多情郎。?
冉雪不晓江湖事,所以认不出来,此人正是赫赫有名的“桃花镖”。?
桃花镖善使暗器,手上一把九转机关扇,传言可发出九样不同的暗器,而他最爱使一种飞镖,此镖通体银白,只在镖尖有一点红,色如桃花,故名“桃花镖”,然而他这“桃花镖”之名除了与他的兵器有关,还有另一层香艳旖旎的意思——桃花镖此人风流成性,红颜知己遍天下,身上的情债更是数不胜数。不过这桃花一多,便避不开有那么几个真心错付流水的进而生出恨意的怨偶,要他性命。奈何这桃花镖武功极好,数年来无一人能得手,他便依旧过着倚翠偎红的潇洒日子。?
桃花镖男女不拒,见甲有几分颜色便开口调笑他:“如此佳人,又何必心急呢?”?
甲不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