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的最后一天,林时收到了一份来自广州的快递,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
他心知是自己从陆珩那儿死磨硬泡来的生日礼物,他想要一幅陆珩写的对联,刚好趁着元旦贴在宿舍门口,添一添跨年的喜气。但没想到来的是一个箱子,分量虽不重,却也明显不是两张纸那么轻。林时抱着箱子,三步并两步跑上楼,冲进宿舍,一步跨到桌前,来不及放下书包便迫不及待地拆开箱子。
一卷红纸,想必是春联;一个硬皮32K画本;一罐五彩斑斓的糖;一个串着LS字母的风格粗犷的手绳,还有几个零零碎碎长相独特的草制竹编工艺品。
不得不说陆珩很了解林时,知道他喜欢Jing致有趣的小玩意儿,这一箱的生日礼物完全送到了点上。林时喜滋滋地把东西摆在书桌上,手绳往左手腕一套,剥了一颗糖扔进嘴里,拆开春联欣赏了一番,便拿着往宿舍门口贴。
正巧一个室友回来了,看见林时摁在墙上的对联,一脸惊奇:“时狗时狗,你竟有此大才?”
“非也非也,此乃我兄弟之作也。”
林时摇头晃脑,得意地仿佛是自己挥墨而成。他一手摁着联纸,一手小心翼翼地把一截胶带贴上去。
然后一松手,纸连着胶带一起滑了下来。
他赶忙一手把对联扶好,另一只手往墙上一摸,摸下了白白一层墙灰。他嘴角抽搐几下,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的手,回头让室友帮忙摁着,自己进去拿了一盒图钉出来。两个人干脆一个扶着,一个敲钉,愣是把一幅对联钉在了墙上。
林时退后几步,看着红彤彤的三联纸,纸上的字行云流水,清隽有力,他满意地点点头。
陆珩这厮,心虽蔫坏,这一手字却很是风清月朗。
反复欣赏了几遍,他用手机拍了个照,给陆珩发过去。
林时:爱卿墨宝,深得朕心,纡尊降贵,拜个早年。
楼下有人喊林时的名字,林时收起手机,走进宿舍,从阳台探出头喊了一声“来了”,捞了外套往外走。路过书桌的时候又看见了上面的糖,林时脚步一顿,顺手从里面掏了几颗揣进兜里,一边走一边剥了一颗。
嘿,甜滋滋的。
……
元旦前夜,整个学校都充满了跨年的热闹劲儿。林时兴奋地很,吆五喝六了一群朋友,在各学院承办的游戏点窜来窜去,绞尽脑汁地赢来奖品,再笑嘻嘻转手送给旁边负责活动的学姐。等玩够了出来的时候,沿路的花灯已经点亮,远观光泽莹莹,仿若琼宫玉路。
然而等走近一看,奇形怪状,全是各院学生自己扎的灯,灯纸上写着画着,公式算法层出不穷,诗词洋文一一尽有。再往前到了中心广场,台阶上下密密麻麻站满了人,都使劲抻着脖子,看广场中间的跨年晚会。
冬夜里寒风很冷,却挡不住年轻学生们的跨年热情。台上正进行的节目是一场热舞,漂亮的女孩们穿着闪亮的衣服,在五彩斑斓的灯光里,扭动着光洁纤细的腰肢。四周口哨声起哄声交织一片,把节日气氛一次次推向高chao。
人人皆欢喜,而林时尤甚。2012年的最后一天,是林时19岁的生日,再过十几分钟就要迎来2013年。林时跟着人群向舞台吹了个口哨,双手随意往兜里一插,指尖碰到一团塑料纸。他掏出来一看,是临走前抓的陆珩送的糖。
他这才突然想起,自己还有手机这么个玩意儿,心里不由地咯噔一下,糟糕,晚上玩得太疯,也不知手机还健在否。他赶忙把上下口袋都掏了一边,最后终于从上衣外套的内兜里摸了出来。林时松了口气,又不由地在心里得意地想,自己真聪明,没有便宜了贼。
也不知道陆珩现在在干什么。
他点亮屏幕,看见几小时前陆珩的回复。
陆珩:谢主隆恩,恭祝吾主,福寿绵长,长乐未央。
林时噗嗤一声,看了眼时间,距离十二点还有不到五分钟。他拍拍朋友的肩示意自己离开,边给陆珩打电话边往人群外挤去。刚在边上站定,电话就通了,陆珩熟悉的声音传来。
“林时。”
与林时身旁的嘈杂热闹不同,陆珩那边很安静,衬得他的声音更加清冽。
“干啥呢珩狗,你那儿怎么那么安静啊?”
林时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捂着耳朵,努力让手机里的声音听更清楚些,而身边的嘈杂则让他不由自主地扯着嗓门说话。
听着他近乎咆哮的声音,陆珩一笑,把手机从耳边微微拿远一点,身体往后一靠,倚在栏杆上,抬头望着月亮。
“在宿舍。”
“啥?宿舍?你没出去啊?”
“回来了。”
“哦。我跟你说我这儿可热闹了,正看晚会呢,这满满一广场人和罚站似的,也不嫌累。你说他们不会站了一晚上吧?不会吧?不冷啊?我刚还看了花灯,我们学院那可真的太丑了……”
听着林时自顾自地絮絮叨叨,陆珩眉眼间逐渐温柔起来,手插在口袋里,指尖无意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