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十二岁陆策登上帝位,众人的心思就活络起来,有人想一步登天,有人为家族打算,有人想借机邀宠,总而言之,各色各样的诱惑明里暗里席卷而来。
不过,陆策终究还小,看不懂这些个宫女花枝招展为哪般,也不懂那些容貌俊秀的小太监为什么总盯着自己看,他只想他哥散朝后能多陪他一会,最好还能陪他去郊外跑跑马。
就这样,陆策到了十五岁,到了陆筠开府成婚那年。
陆筠离开皇宫的前一晚,陆策百般不舍,非要和陆筠同睡,陆筠无奈,只能随了他去,小心翼翼分出半边床榻。
那个晚上,陆筠拥被高卧,陆策却辗转难眠。
他看着陆筠侧脸,心里忽然升起一个荒唐的念头,如果陆筠能每晚睡在自己身边,那么他就算交出帝位,也是心甘情愿。
陆策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一时觉得愧对父皇和陆筠的教诲,一时又为这种想法而暗自愉悦,一晚上心绪不宁,愁肠百结,直到陆筠Jing神抖擞的出了宫,他还躺在床上发愣。
没多久是陆筠大婚之日,陆策为表重视,特意亲临。
那日陆筠一袭红袍,束着黑冠,整晚脸上都挂着淡笑。
大家都道摄政王好事临门,看着容光焕发,春光满面。
只有陆策觉得陆筠那笑实在是刺眼,每看一眼,心里烦闷便添一分。
整晚,他埋首喝闷酒,沉默不语。直到酒宴散去,陆筠回了洞房,陆策还孤零零坐在摄政王府的前院,迟迟不肯离去。
又一壶酒下肚,陆策不知怎地,忽然耍起酒疯,非要福喜喊他哥出来见驾,福喜无奈劝道:“陛下咱们回宫去吧,今天是王爷大婚,又没有军机大事,实在没有见驾的道理。”
陆策这时候才意识到,他和陆筠从前能绑在一起,都是那些该死的恼人的朝堂风波,除却这一层,他竟然没有一个留住陆筠的理由。
再看看那所谓的王妃,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陆筠便会想着她,念着她,陪着她。
思及至此,陆策越发觉得陆筠和陈氏可恶,杀气腾腾的去了洞房,一路上惊翻不少下人。
陆策一推门,就见到新娘子正害羞的看着陆筠,柔弱的举着酒杯,而陆筠坐在她对面,竟然也坦然受之。
陆策只觉胸口一团火气,直要炸开。
他的陆筠,凭什么要被别人这样看着?
陆筠见他进门,愣了一瞬,随即站起身,扶住陆策。
“陛下喝多了?”他问福喜。
福喜点点头,愁眉苦脸道:“劝不住,王爷走后,陛下又喝了一壶。”
陆筠悚然,在他心中陆策还是个小孩,既然是小孩,怎么能喝这么多酒?
他一边轻声唤着陛下,一边让王妃先歇着,他说他去去就来。
陆策虽然酩酊,但神智还算清楚,他见陆筠舍了新娘子,来照看自己,方才涌上那些恨意,立马就成了入骨的温柔。
他装着醉,依在陆筠怀里,喃喃道:“堂兄,你陪着我好不好。”
陆筠叹了口气,心想他们沈家真是欠你们陆家的,他爹和祖父都为先帝送了命,现在自己又为着名义上的堂弟呕心沥血,当牛做马。
可看着陆策通红的眼睛,苍白的脸色,小兔子似的靠在自己胸前,他还是说了个好。
将陆策扶到书房,帮他脱了鞋和外衣,陆筠将他放在了自己的小床上。
陆筠想去给他倒杯水,陆策却抱着他的腰,不让他起身。
陆筠只好拍着陆策的后背,柔声哄他睡觉,陆策折腾一天也累的够呛,没多久便睡着了。
陆筠见状,给陆策盖好被子,嘱咐福喜在门口看着,起身回了洞房。
陆筠一关门,陆策霎时惊醒,环顾四周,他哥早没了影子。
他知道这样的晚上,陆筠没道理为他停留,他也不该留住他。
苦涩和嫉妒一点点在心里蔓延,那一晚,陆策蒙着被子,哭了前半宿,后半宿哭累了,靠着那被子里陆筠一点气味,做了个激情澎湃的梦。
第二天,陆筠一大早就来看他,可他扭扭捏捏,在床上就是不肯起身,后来还是福喜看出些门道,说陛下喜欢王爷一床被褥,睡着舒服,要带回宫去,这才替陆策遮掩成功。
陆策本以为自己只是折了初恋,慢慢就能绝了这份心思,谁知道,年岁渐长,反而愈演愈烈。
再则,因为他到了亲政的年龄,陆筠有意放手,对他的陪伴和指点一日比一日少,这也令他难以忍受。
甘州一行,他的目标越发明确起来,自小陆筠便一直陪着他,那他以后也应该陪着他,而且只能陪着他一个人。
可想得到陆筠并非一件易事,抛开他俩都是男子这件事不论,最关键的,还是陆筠对自己只有兄弟之情,君臣之谊。
尤其是现在,陆筠有老婆,马上还有孩子,他会为了自己抛下这一切吗?
这些问题纠缠着陆策,威力一点也不比朝堂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