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进了牢房,父亲派来的管事也因为贿赂官员被抓了进去,留下张凯威对着一摊子事焦头烂额。
瘦了一圈的张凯威坐在上桌,问府里的管家:“父亲派来的管事也捞不出来?那个申方嘴和手段这么硬,吃石头长的不成?”
张家被抓进去的管事,还真不是个小人物,是个张家的族人,知道不少张家的事。张凯威想把人捞出来,也是他父亲那边送来了信。
可张凯威让这些下人去办事,却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正在张凯威头疼不已,琢磨起自己什么时候能离开环水这个破地方时,他爹的急信又送了一封过来。这回来送信的,还是他父亲的幕僚。
张凯威把人迎进家门,然后赶紧拆了信,看起信上的内容来。
看完后,张凯威眉头打了结,为难道:“二叔刚把方启晨得罪死了,如今我们还得给这个不知道哪家的小侯爷和方启晨引见?父亲怎么如此糊涂,做起这种不靠谱的事来?”
张凯威看得头疼,一甩手把信纸丢到桌上,满脸不耐地看着父亲派来的人。
这人看了一眼张凯威,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大公子,还有一封信,你且看过再说。”
张凯威犹豫地接过信,打开飞快地看了起来。
“是镇远侯家那个独苗苗?”张凯威看着信,大吃一惊,“那个金疙瘩跑来看方启晨做什么?镇远侯在皇上哪儿,位置也不比方启晨轻多少吧?”
镇远侯原是定远伯,公侯伯,三级别的爵位从前往后排序。
而定远伯能升至侯位,要从当年先皇亲征边疆,意外身亡说起。
当时忽失明主,内忧外患,定远伯冒着大不韪,从对付关外异族的兵力里抽调出了一支队伍,回来安定朝堂,在关键时候稳住了刚拿下皇位的今上的地位。
而定远伯,让关外野战的兵力少了一支,力量被削弱。可饶是如此,定远伯也是那时刻打了一场大胜,将关外异族的野心震慑住了。
皇位稳了,关外也能安定至少十年,今上能不高兴吗?能不喜欢镇远侯?
得了皇帝李云玺的青眼,镇远侯如今虽然不常在京城,可独子在皇帝哪儿简直是半个子侄。
第一封信上潦草地说小侯爷,张凯威还不知道是镇远侯府的小侯爷,如今一知道,整个人都不好了——不好拒绝啊!
“怪不得父亲不拒绝,可干嘛还分两封信写?”张凯威继续看信,心里就嘀咕了起来。当他看到第二封信后面,终于知道为什么要分作两封信来写。
第二封信后面的内容,竟是直接舍弃二叔张明雨的决定。
舍弃了张明雨,张家和方启晨的矛盾大小程度便往后退了一大步,那样张凯威再引见人,就没那么尴尬了。
张凯威看着父亲信上,写下的“明事理,与杀人之人断恩义”几字,稍有些恍惚。
张凯威恍惚是因为,他发现他父亲信上说的,让他撇清和二叔张明雨的关系这事,确实是有利于他名声的。因为张明雨是犯错的人,被人远离才是应当之理。
然而张凯威近两年和二叔张明雨接触颇多,虽然不怎么爱重这位二叔,但让张凯威做出当众批怼张明雨来讨一个大公无私的名声,他有点……做不来。
“大公子,信随后烧了。招待宁小侯爷的事,老爷说公子做完了就可以和小侯爷一道回京城,官学的入学贴老爷也弄好了。只是那帖子上没写名字,继夫人闹着要给二公子,老爷也为难,您还是快点忙完的好。”
“不用说了,我会做好的。”
张凯威听着这人的话,心里闪过张明雨往日说他无用的画面,捏着信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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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凯威知道, 这幕僚嘴里提到继夫人,就是给他施加压力。
暗示一旦他办不好事,官学的名额就没了。
但他父亲张明闻要是真想把那名额留给他,何必多言,直接把名字写上,不就一了百了, 断了他那继母的心思!
但张凯威没办法, 人死如灯灭,他娘走得早, 那还能指望他父亲一直念着过去的情分。加上张家这些年势强, 外公家能给的帮助就更少了。
张明闻是从二品的巡抚, 而张凯威却待在环水这么一个小地方,也有躲着府里各种暗算的原因在。
他只有一个爹,那人可有无数的儿子。张凯威想着,苦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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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 傍晚。
景行之从后山下来, 遇到了蹲守他的吴明瑞。
吴明瑞看看景行之,手拍在他肩膀上:“我说行之,你这早出晚归的,都忘了我这个舍友了吧?”
景行之心里一鄂, 心想自己这几日好像是忘了吴明瑞。毕竟沉迷学习, 身边又有老舍友,那还记得明瑞兄。
但说是不能明说的,说出来就讨打了。
景行之叹气一声, 道:“我被老师拘着看书呢,整日里泡在书山里,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完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