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头上步摇轻摆,伸指捋着他前襟上的玉链压襟,“好玩的好吃的,有浙州俊俏儿郎叫人喜欢么?我听说,陆公子与文藻是多年朋友了?”
陆晨喉咙发紧,清宜那只手柔弱无骨,白得耀眼恍如发着光,袖口一截皓腕,挂着沉甸甸的翡翠镯子,轻轻撩在他前襟又很快退开,让他心跳如鼓又不敢多做遐想,只能咬着牙笑道:“是,是的。”
清宜指头卷着帘上的穗子,笑道:“听说文藻续了弦,扶正了小妾。这可不像他会做的事儿,那女人生得极美么?”
陆晨想到柔儿那张脸,道:“倒也不是。漂亮是漂亮,绝称不上什么绝色佳人。多半是性情与赵大哥合得来,再有——”他笑了笑,“浙州有传言,说赵大哥子嗣艰难,非得此女这般八字之人,方能替他生儿育女。赵大哥盼子女,多半为此考量。”
清宜“哦”了声,“原来是这样。”
陆晨瞧她恹恹的,想她一路舟车劳顿,定然受了不少罪,正想说几句温言软语安抚一番,就闻对面传来说话声。
赵晋扶着睿王,正朝这边走来。清宜步下车,迎上前去,睿王朝她笑笑,“清宜是不是闷坏了?晚上让文藻带着你四处逛逛,慰劳慰劳你这一路的辛苦。文藻啊,我把清宜交给你了,小心仔细看护好,万勿出什么岔子。”
赵晋颔首称是。
十五的晚上,街市上行人摩肩接踵。年轻男女尽可上路来,瞧灯看景。
睿王把清宜郡主推给赵晋,消磨他的时间,自己带着人暗中探访官员,或是某些赵晋也不清楚的势力。很明显对方有些事不想让他知道。他也很清楚,镇远侯一案结束,他这步棋就已经失效,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睿王爱惜名声,自然不好卸磨杀驴,如今俩人之间气氛有些尴尬,回到从前是不可能了。
清宜一身民间女子打扮,追上前,挽住赵晋手臂,“你慢点儿,走这么快,怕我缠上你呀?”
赵晋扬眉笑笑,“岂会?前头有座戏楼,颇为热闹,小旦身段唱腔都不赖,郡主若是有兴趣,尽可去坐一会儿。”
清宜笑道:“好呀,赵大官人说好,那自是极好的了。”
两人步上戏楼雅间,清宜挥退众人,亲自斟了杯酒递给赵晋,“今儿本是团圆日子,你瞧咱们俩,一个寡妇,一个有家不能回的,也算是同病相怜,来,饮了这杯。”
赵晋忍不住笑:“同病相怜?郡主莫咒我,赵某才新婚,家门上贴的喜字还没揭呢。”
清宜支颐托着腮,一双水眸噙着媚意,“文藻,我以为你至少会娶个门第相似的千金小姐,现今这个,就图她能生养呀?她有我漂亮么?当初你可是瞧也不爱瞧我的,怎么就瞧上了个乡野出身的女人呢?”
赵晋侧过头去,瞥着清宜,“您是什么人物,我哪儿敢瞧呀?您瞧瞧,那小旦身法不错吧?待会儿喊上来,卸了妆给郡主瞧两眼,要是合意,明儿晚上传去行辕,单给您常堂会。”
清宜见他顾左右而言他,如何不知他对自己无意。若是有意,哪用得着她特地跟来浙州?
早几年他在六部观政,她就试过拉拢他,那时她还没嫁给后来的丈夫,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她和诸皇子关系都好,不少大臣走她的路子求她代为引荐。她与人打赌,瞧这新晋才俊什么时候来拜她的门,不想自个儿输个彻底。
今时今日她已不年轻了,妄图把这个在Yin谋堆里滚过几百圈的人制服,有那么容易吗?都说他贪花好色,他好的可不是她的色贪的不是她这朵花啊。
清宜喉腔发苦,有些事,心里再怎么不愿,也须得做,这就是她的命啊。
她抬起手腕,凑过去勾住他的臂弯,身子也软若无骨一般地贴近,另一手举起杯,好像醉了,说话的语调也充满了醉意,“文藻,今儿这杯酒,你怎么都得喝,算我贺你……贺你又娶了一房妻,又添了一个孩子。”
赵晋扬眉笑笑,“行,那我多谢郡主。”
他持杯颔首,浅浅抿了一口。酒味醇香,不是凡品。多年酒色生涯,他只需品一口就知里头掺了什么料。但他没有开口说露,扬起下巴将杯中酒饮尽了。
清宜见他毫不犹豫地干了一杯,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些年他跟她虚与委蛇,利用多,真心少。彼此都知道对方的立场,也明白皆是身不由己。他不会恨她吧?
清宜也跟着饮了一盏,她无力地靠在他身上,搂住他的脖子道:“文藻,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人是我最不想伤害的,那一定是你。我见过这么多男人,你对我最好了……”
赵晋苦笑:“谈不上。”相互利用,好在何处?
清宜说:“你抱抱我,一下就好,过了今晚,咱们这么好好说话的机会,想必也不多了……”
赵晋攥住她的手腕,清宜仰起脸悲切地望着他,然后被他缓缓推开。“戏唱完了,咱们该走了,郡主。”
他站起身。清宜跌坐在椅中。失去温暖的倚靠,她觉着周身幽冷。像堕入冰窖中一般。这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