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 则是约翰六世的狡诈了。
诚然, 作为商业之城,自由城市联盟的军事松散, 但他们却有着一只实力不差的舰队。并且由于常年饱受海盗之苦,在海岸沿线修建了许多坚固的要塞和堡垒, 想从海上正面进攻自由商业城市只会自讨没趣。因此约翰六世在暴动发生之后,保护并且收买了被驱逐的阿尔及家族。
在阿尔及家族的率领下,约翰六世绕过了亚德利半岛, 从一处小小的,不怎么设防的托普湾登陆,如豺狼般轻而易举地撕开了自由城市的防线,插进了联盟心脏。
阿尔及家族在圣灵节的暴动中,家族的家主被吊死在执政厅的塔楼上,家主的两位年轻兄弟也没能逃过暴动市民的毒手,一个被剖开肚子死于广场上,一个在出逃的路上被逮捕,被活活淹死在臭水沟里。阿尔及家族的继任者是位苍白寡言的年轻人,借助约翰六世的军队得以重新进入联盟城市后,他毫不犹豫地展开了血腥的报复。
“点燃一堆干燥的木材,只需要一点火星就够了。”
海因里希说。
“约翰六世一定很高兴,”阿黛尔将蜡烛移得近了一些,好把铺在桌面上的海图照得更清楚一些,“他可算有机会正大光明地宣布之前发行的那些战争债券不作数了。”
在去年七月初和八月底,雅格王国两线作战,一面组织军队想要威逼罗兰——虽然后来打道回府了,但组织军队消耗的物资和人力却是实打实的,一面在出兵图瓦,与鲁特帝国抢占这块咽喉要地的控制权——不幸的是这一点也随着新教皇的继位落空了。两条战线吞掉了约翰六世的大半国库。
今年,为了在三月初起航,发动第二次对罗兰帝国的远征,约翰六世不得不发行了大量的债券。
作为盟友的自由商业城市可一点都不客气地购买了大量的债券——这样一来,哪怕与罗兰帝国作战失败,他们仍然能从约翰六世从雅格王国那里,把损失翻倍地赚回来。
就这么看的话,自由城市的商人们一点都不介意从盟友身上赚满盆钵。
不用说,自由城市的盘算早就让约翰六世怀恨在心了。
此时此刻,约翰六世简直和所有饥肠辘辘的狼一样饥渴贪婪。圣灵节暴乱使自由城市短暂地暴露出了柔软的腹部,他立刻毫不犹豫地扑了下去,狼吞虎咽地想要将这块香气四溢的肥rou吞吃下腹。
不过,如要阿黛尔来评价,那些渴求“自由”的暴民们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他们的多疑与愚蠢,让他们守卫的“自由”反过来成为让他们沦为附庸奴隶的绞索。
“应该不止阿尔及家族返回执政厅这点小事吧。”
女王对约翰六世没有一点好感,对他简直能立刻下地狱去的品性更是深有领会。
“约翰六世还做了什么?”
“他在自由商会镇压新神教派。”海因里希回答。
阿黛尔在地图上移动的手指停了下来,她抬起头看海因里希:“镇压新神教派?在自由城市?”
“是的。”海因里希肯定地颔首。
这回女王脸上不由流露出了一丝古怪的,微妙的神情:“啊,那他可真是位了不得的天才。”
女王口中“了不得的天才”当然不会是一句夸奖。
尽管自由商业城市与上一任旧教皇关系密切,与圣廷大部分的枢机们都有所往来,但在自由商业城市中新神派教徒占据的比例甚至超过了鲁特帝国。
旧神教义禁止人们享乐,贬低商人的地位,而新神教义却讲求能否被救赎是天定的,天定表现在财富多寡与事业是否成功,后者在商人群体中,自然会大受欢迎——想想看吧!你是愿意选择一个压抑你地位,禁止你享乐的教义,还是一个抬高你身份,令你能华衣盛食的教义?
1512年,自由商业城市通过了《博德路法令》——它是世界上第一个变相承认了宗教信仰自由的法令。
由此可见新神教派在自由城市的根基之深,影响之广。
就这样,约翰六世却要在自由城市继续大举镇压新神派教徒,的确是“天才”之举。
“既然这样,”女王脸上的微笑逐渐加深了,“请给我们的盟友奥尔西斯送信,让我们来帮约翰六世将镇压进行得更彻底一些。”
顿了顿,她不紧不慢地补充。
“自由城市可是块扎满刺的肥rou,想吞下它,就要做好被划伤咽喉的准备啊。”
烛火之下,女王的微笑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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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知道,在1558年的初春,到底有多少只信鸽从罗兰的天空飞起,进入鲁特帝国的天空,又从鲁特帝国的天空掠向茫茫大海。
这些看似温和无害的鸟儿,携带的信在整个天国之海海域掀起了一场战争风暴的序幕。
博德路城是自由商会城市联盟的主要城市之一,这里有着联盟最大的羊毛对外进出口贸易港,有着众多经验丰富的纺织工人。与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