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意姐儿两句,抽身出来。
两人默默往大门走去。
尹沉壁良久才道:“你的行装我已放在门房处。”
她顿了一顿,又道,“第一次替你收拾行装,也不知——”
闻若青笑道,“哪里这么讲究,有的吃有的穿就行了,就是你给我做的那两件衣服带了没有?”
“带了。”
“好,”他抬头看看天色,“圣上给了我两千人马,我让人在西边城外候着,如今离约定出发还有两个多时辰,我想去拂云庵看看老太君,你怕不怕冷,不怕冷就跟我去一趟吧。”
两人一路说着,出了东侧门,就见门口有个身形瘦长,胡子拉碴的人牵了匹马迎上前来:“六爷!”。
闻若青迟疑道:“你——”
那人拂开脸上的雪花,“六爷,我跟您去西北!”
闻若青笑了笑,“你想好了?”
“早就想好了,只是四爷一直不允,”那人道,“如今徒弟都带出来了,冯先生也帮我说了几次,四爷才松了口。”
闻若青在他肩上拍了拍,犹豫片刻,说了实话,“楼怀玉,四爷不允你去西北,是怕你去了军营——”
楼怀玉挺了挺胸,大声道:“我明白!六爷如今看我,难道没有爷们气吗?”
闻若青端详他片刻,长声笑道:“好!是个爷们!既如此,你去西门外的十里亭附近那候着,找一个叫邱川的校尉。”
楼怀玉应了,又道:“六爷,如今我既从了军,就用回章远这个名字。”
“好,章远,你去吧。”
夫妻两人各上了一匹马,一路快马加鞭,往南城外的青云山奔去。
闻竣和几名护院骑马在后面跟着。
进了山,雪更大了,雪飘如絮,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到了拂云庵外,两人下马,他拽紧她的手进了庵门。
闻老太君盘腿坐在大彻堂角落的一个蒲团上,正在闭目打坐念经,边上燃着一个炭盆。
她身边的静空师傅拿来两个蒲团,老太君停了念经,睁眼看着坐到她面前的两个年轻人。
“要走就走吧,还来看我干什么?”老太君数着手里的佛珠,开口道:“婆婆妈妈拖泥带水的,吃两次败仗而已,什么大不了的事?”
静明师傅端来两杯热茶,尹沉壁捧着热烫烫的茶杯,听老太太数落自己的孙子,不由微微一笑,莫名就觉得心里安定下来。
闻若青笑道,“是。”
老太君这才转过头对孙媳呵呵一笑,“不过来了也好,陪我说说话,今儿晚上就在这里歇了吧。”
尹沉壁应了,老太君瞧着孙子,半晌才道,“你们几兄弟,你和蓝哥儿年龄最相近,打小也最要好,那会儿还没分家,你和蓝哥儿天天混在一起,你躲我藏的,总喜欢玩那什么猫捉耗子的游戏,家里的东西不知给你两个弄坏了多少。”
“是。”闻若青忆起往事,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若是有可能,你把蓝哥儿带回来吧,”老太君平平静静地说,目光落在大彻堂中央的神像前,看着那一排长明灯,嘴角轻轻抖了抖,“不论生死。”
出了庵门,闻若青叮嘱门口的几个护院:“明儿送少夫人回去的时候一路仔细着。”
说完,他纵身上了马,握住缰绳,转头看向站在拂云庵门口的妻子。
飞絮绵绵,雪帘飘忽,帘后的人玉立如画,似冰天雪地里开出的一朵雪莲,衬着后头的灰檐青瓦,清淡隽永。
他觉得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又一句都不必再说。
他回头,扬落马鞭,双腿一夹马腹,迎着风雪往山下疾驰而去。
闻竣立刻在后面跟上。
尹沉壁站在门前,裹紧身上的斗篷,目送那道身影快速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一整天风雪呜咽,傍晚时雪才住了,京都城中银装素裹,永昌侯陈绍在京郊的一座茶坊门外下了马,匆匆进了庭院深处的一间小雅室。
他进了门,对门内端坐的人行了一礼,默不作声地坐到一边。
上首坐的人也半天不说话。
陈绍忍了片刻,出声问道:“王爷,今儿在朝上,您为什么不帮着我说话,还说另有人选……”
怀阳王高炽瞄他一眼,半晌说:“你自己想想,覃王为何在你出列后又要康宁伯出来,和你争这个统帅之权?”
“这……”
“明摆着覃王如今也不太信任你,本王若在朝上替你说话,那不更加深了他的怀疑?”
陈绍释然片刻,又狐疑道:“覃王怎么会……”
“定是你不小心露了马脚,总之不管你怎么做,你去好好打消他的疑心,”高炽道,“如今闻家已不足为虑,交出燕云军的统帅之权是早晚的事,本王马上就要离京了,呆了这么久,王妃也娶了,再不走不像话了。你不把覃王笼络好,本王一走,鞭长莫及,还有谁在朝上为你说话?”
陈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