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耳醒的实在早,他微微一动,便把琅泠也吵醒了。
琅泠睡眼朦胧,看了一眼天色,含糊地说:“公鸡都没打鸣呢,怎么醒这么早?”
苍耳摇了摇头,见琅泠困倦不已,也不闹他,只安稳地窝在他怀里,静静地盯着他的脸看。
琅泠没睁眼,却伸手准确地覆上了苍耳的眼睛,无奈道:“莫要盯着我看,你这让我如何安心睡觉?”
苍耳轻轻地“嗯”了一声,不吭声,也没再看他了。
琅泠得以多睡了一时半刻,不过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很快便又醒了,并且睡意全无。
他望着微亮的天光,颇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索性把苍耳也叫了起来:“我叫下人备热水,你这就去泡药浴罢。”
苍耳点点头。
“你这回能看见,我便不陪你了。”琅泠道,“我会让人在门外守着,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就是了。“
苍耳继续点头。
“那便去罢。”琅泠叫来一个下人,吩咐几句,又跟苍耳说:“你自己注意点,泡完回来,我有事跟你说。”
苍耳应了,跟着那下人下楼去了。
琅泠揉了揉太阳xue,对暗处说:“去个人守着,别出了什么意外。还有,昨夜那人关在哪里了,问出什么来没有?”
暗处有人离去,另有一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间里,单膝跪地,一板一眼道:“关在楼下水牢,只说是看这里富贵,想来偷几件东西换酒钱,再多的便问不出来了。”
“这庄子里这么多富贵人家,偏挑我这一个小院来偷?”琅泠冷笑,“大半个晚上,你们就问出这点东西?真是废物!”
那人垂下头去:“属下无能。”
“罢了,我亲自去看看。”琅泠向外走了两步,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头说,“待他泡完了药浴,来个人知会我一声。”
那人应了,退到Yin影中,眨眼又不见了踪影。
琅泠下了楼去,自温泉池边的假山上打开一道暗门,从门口取了火把,踩着石质的台阶一步一步向下走去。
越往下走,Yin冷chaoshi的气息就越重,等到了底部,刺骨的寒意直往人骨缝里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和铁锈味,在密闭的空间里发酵久了,一闻到便让人想要呕吐。
琅泠对此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适。他信步走在地牢里,完全无视了周围铁栏后或高或低的哀嚎。
最终他停在一个牢笼前面,举起火把向里照去。
火光照亮了冰冷的铁栏,也照亮了蔓延一地的血色。牢里关着的那人奄奄一息,被光亮惊动,投来憎恶仇恨的目光。
琅泠把火把插在墙壁上,垂眸看着那人,轻笑了一声:“真是稀奇,我这院子里,可是很久没进过贼了。”
那人鼓起气来,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呸!富贵狗,不过是拿你几样不合用的东西,你便叫人如此折磨我!草菅人命,不怕折了福报!”
“福报?”琅泠觉得好笑,“且不说我信与不信,你做贼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折了福报呢?”
“我这叫劫富济贫,替□□道!”那人嚷嚷道,“落在你们手里是我倒霉,要杀要剐,随你!”
“倒还算个侠士。”琅泠慢吞吞地说着,扭头问到,“既然如此,这位侠士拿走了些什么?”
“未曾。”暗处有人答道,“他尚未进院,便被我们捉了。”
“哦。”琅泠露出遗憾的神色,仿佛是真情实意地惋惜一般,“这是你们的不对了,怎么也得让他拿个一两件的,才能叫人赃俱获不是。”
暗处的声音答得一板一眼:“是,属下受教。”
那人脸上一燥,大骂起来:“要杀就杀,凭什么这般折辱人!也是你爹娘短命,才叫你这ru臭未干的小子得了这偌大家业,投个好胎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
琅泠的神色淡下来,冷冷说:“十鞭子,叫这位侠士长个记性——我爹就算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说我娘短命?”
立刻有人取了蘸了盐水的鞭子来,毫不手软地抽了那人十鞭,直把他抽得惨叫连连,各种谩骂不要钱似的往外撒。
“你敢!啊!你这个披着人皮的畜生!”
“你会遭报应的!你一定会遭报应的!啊!”
“你娘就是个短命的,我咒你以后讨媳妇也是个短命鬼!”
琅泠对其他的污言秽语置若罔闻,只在听见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色又冷了三分。
“这便不劳你费心了。”他寒声道,“来人,每种刑具都上一遍。”
他睨了那人惨白的脸色一眼,冷酷地说:“到死为止。”
说完,他一甩袖转身离去,一名暗卫连忙取下火把,紧赶慢赶地为他照明。
待走出了一段路,再听不见后面的惨叫声时,琅泠的脚步慢了下来,脸上也不见了怒意,反倒是一幅沉思的模样。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道:“暗枭,你对那人怎么看?”
暗枭是他暗卫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