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上课的时间,教室里的学生蓦地多了起来,有女生往外看,不知道柯枞应在看谁,窃窃私语的脸上带了几分羞涩的笑意。
苏软沉浸在书里,忽然长发被人扯了一下,她吃痛地微微后仰,有个男生笑嘻嘻地说,“不好意思啊~不小心~”
说话间,又拉扯了一下。
苏软等痛劲缓过去,继续低头“看”书,只是食指抵在书上的动作越来越慢。
她的一缕头发被身后一个男生扯住,那人一点一点,缓慢地扯着她,直到将她整个脑袋牵扯着往后,用剪刀轻轻剪断。
“咔嚓”的声音很轻,但落在苏软耳里,像一颗雷,轰然炸响。
她手指顿住,整个脊背都僵了起来。
她小的时候上二年级,被后桌的同学剪过头发,那时候在午休,睡醒之后,头发就光秃秃的,回家的路上一直在哭,恶作剧的同学只得到一句不痛不痒的责骂,连道歉都毫无诚意。
苏软从小到大,都没能护住自己身体的每个部位。
她在这短短十七年生命中,只学会了一件事。
忍。
她机械而僵硬地用食指照旧去“看”书,耳边的长发被人撩起,她咬着牙,嘴里很轻的在读书上的字:
在他忍受着极大痛苦的这段时间里,他竟然没有产生过死的念头,这倒是一桩怪事。不幸的人往往如此。他珍惜生命,却看见地狱就在他的身后。——【巴黎圣母院】
耳旁猛地炸起一道声音,紧接着叫骂声响了起来,嘈杂的声音像chao水一样疯狂涌入苏软脑海,那样纷乱拥挤,她想捂住耳朵,却在那惊天动地的喧嚣声里,听到一道略熟悉的吼声。
“Cao你妈的!你他妈再动她一根头发试试——”
那声音落下的瞬间,苏软发现自己脸上shi了,她伸手摸了摸。
是泪。
柯枞应不过是低头回个消息,再抬头时,苏软头发都被人剪了一缕,后桌两个男同学,一边畅快地窃笑着,一边撩起她耳边的头发,准备再剪下一缕。
他根本没时间去想,苏软以前经历过什么,才会在被人剪下头发时,连反应都没有。
他胸腔里的怒火几乎冲破天灵盖,那把剪子明明剪在苏软头发上,却像是剪在了他的心上,把他那颗心都剪碎了。
柯枞应一连揍了三个男生,直把人压在地上狠狠揍了个半死,不少同学来拉架,都被他一顿暴揍。
他打完人,气势骇人地瞪着整个班里的学生,伸出食指一一指了过去,“我告诉你们,还有谁敢动苏软,这就是下场!”
他抬脚猛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男同学,哀嚎声顿时响起。
班主任和主任匆匆赶来,到了门口,看见里面的惨像,当即面色都变了,主任认出柯枞应,沉着脸喊了声,“柯枞应!你给我到办公室站着!”
柯枞应把身上的衣服扯正,抬脚穿过人群走向正门,到了苏软桌前,他停了一下,低头看了眼她手里的书。
是盲文书,页面上密密麻麻的堆满了像是针孔戳出来的凸起。
苏软察觉到他的气息,带着烟味和点点汗气,一点点钻进鼻尖。
她手指紧了紧。
却听他问,“看的什么书?”
她嗓子有些发紧,却是张口认真回答了。
嗓音软软的,带着点鼻音。
“巴黎圣母院。”
“柯枞应!”
教导主任看他还有心思跟一班那位特殊学生搭话,忍不住又吼了一嗓子,“赶紧给我滚过来!”
“哦。”柯枞应非常敷衍地应了声,拖着步子走了。
苏软坐在椅子上,耳边的声音退了chao似地全部消失,她脑海空空,只剩下教导主任喊出来的那三个字。
柯枞应。
她以前是听过这个名字的,班里经常有女生讨论他。
班主任和教导主任带着打架那几个同学走了,又叫了几个同学问话,最后又叫了苏软去办公室。
班主任梁玉梅亲自来带她过去,路上问她,“你认识13班的柯枞应?”
苏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说半真半假的话,“中午在门口遇到过一个人,我差点被车撞到,他……救了我。”
梁玉梅大概明白了什么,这个年纪的男同学,总爱做那种英雄救美的美梦,大概是见苏软看不见有点可怜,所以想逞英雄,替她出头。
“他说你后桌的男同学在剪你头发,你知道这事吗?”
苏软停住脚,她把脸转向梁玉梅的方向。
“老师,你看不见吗?”
她开口,声音很软,却没什么情绪,细听似乎能听出一股淡淡的嘲弄。
梁玉梅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她头发后面确确实实少了一小截。
“老师会给你做主,到时候让那几个同学给你道歉……”
她话没说完,就听苏软说,“不用了,我不需要。”
梁玉梅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