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枞应翻着白眼往那一站,目光穿过众人,又去看坐在那的苏软。
她其实也不愿意呆在家里。
柯枞应盯着她看了许久,才转开视线,只是垂在两侧的手攥成了拳头。
一张脸没什么表情。
苏软手指动了动。
“来啊,你打得过你就打。”柯枞应摊开手,一副混不吝的模样。
“你小点声!”
“难道要我辞了职
柯枞应又道歉又要写检讨,下了课还要去扫厕所。
“她一个瞎子能送到哪儿去!?”
这是第一次,她从男生口中听到小瞎子三个字时。
是一块糖。
“那他们呢?剪头发是对的?”柯枞应扯起唇嘲弄地笑了,“欺负一个小瞎子算什么本事?”
班里很多人喊她小瞎子,轻蔑的,嘲笑的,或者随大流纯属为了起哄好玩。
明明站起来就小小一只,坐在那更显小巧玲珑,姿态端正,两只手乖巧地放在腿上,脸就对着他的方向。
苏软坐在那发呆,脑子里想的是那个男生临走前塞到她手里的东西。
再说什么,苏软又开口了,她声音很轻,却让梁玉梅哑口无言。
修完头发,苏软被父母带回家。
“主任……是我……但是,是彭海递的剪刀,王晨出的主意。”一个男同学站出来,声音有点小。
反倒是一瞬间涌出的委屈几乎要把她淹没。
可是……
草莓味。
一遍又一遍。
她轻轻拉开门,听见客厅里传来父母压抑着的吵声:
“老师,道歉能把我的头发还回来吗?”
那三个男生登时一脸苦相。
她眼眶热得厉害,只能低着头,强制压住那股酸涩。
“把她送到哪儿?!哪个地方会对她好!?苏勇军你在跟我开玩笑吗!?她要不是眼睛看不见,会被人这么欺负吗!?啊?!”
“你没做错!?”教导主任气得拍桌子,“打人就是错了!你还不承认错误!”
“主任,她头发确实被他们剪了。”班主任梁玉梅指了指苏软脑后的长发。
教导主任登时目光转向那三个被打的学生,“你们谁剪的?主动点!站出来!”
还是教导主任桌上的,柯枞应当着主任的面就拿了一块剥开丢进嘴里,嚼得嘎嘣脆,吃完了,又去拿了一颗。
很甜。
很硬,有点硌手。
她早就习惯了这种场景,也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可以说对现下的一切都习以为常,所以……只能接受。
他一脸无谓,俨然早就被罚惯了。
她怕被父母发现,一直牢牢攥在掌心。
心底没有反感和憎恶。
苏软被父母带回去,去了理发店给她修了修头发,洗头发时,她头低在那,把手里的糖撕开包装,放进了嘴里。
教导主任还在教训柯枞应,“别以为你爸妈离了婚就没人管你!你都多大人了?!啊?!明年就高考了,你不为你爸妈努力,你总该为你自己努力吧?!啊?!你那么聪明,但凡努力那么一点,也不至于混成现在这个德行!你看看你初中的成绩,再看看你现在的成绩!你当初在初中部那是第一名!你看看你现在!全校倒数第一!”
看见苏软进来,教导主任停下话头,喝了口茶水,冲柯枞应挥手,“去,回家叫你爸来,或者叫你妈来,不管是谁来,今天这事总要解决。”
在沉默中绝望,在绝望中沉默。
苏软爸妈在上班,接到电话就赶了过来,那三个学生的母亲态度友好地道了歉,他们也没法说什么,只再三叮嘱,以后不可以再剪她头发。
主任脸都黑了。
那三个被打的学生看到他就一肚子气,碍于边上都是老师,不敢造次,只瞪着他问,“那你呢?你打了我们,也要被我们打回来吗?”
那三个被打的学生气得直咬牙。
“主任,我有个好主意。”柯枞应开口,也不等主任反应,直接走到那三个被打的男生跟前说,“你们呢,把自己头发也剪一块,然后跟苏软道个歉,这事儿就了了。”
虽然家里很安全。
最后的处理结果是叫家长过来,然后道歉的道歉,写检讨的写检讨。
办公室里,柯枞应吊儿郎当地站在那,边上是三个被打得面部青紫的男生。
“哦,所以是你们三个合伙剪了她的头发。”教导主任板着脸转了一圈,“去,你们也把你们的家长叫来。”
“我没做错,没必要喊他们来。”柯枞应眼睛扫了眼边上那三个鼻青脸肿的男生,又把目光落在门口的苏软身上。
她穿着校服,被班主任扶着进来,找了椅子,给她坐下了。
主任更是气得拍桌子,“柯枞应!你给我站好!”
偏偏柯枞应却读出她脸上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