屡屡徒劳,急得吐血。
胤野拢了拢裙裾,动作轻俏可人,充满女子韵味;膝腿沾印片片彤艳,如绽
牡丹,她却丝毫不以为意,以鲜血淋漓的细嫩尾指掠发,勾几缕青丝至耳后。
「痴儿。会死的就是会死,留不住的。你急什么?」
正欲起身,一隻手握住她的腕子,竟是耿照。
胤野按他手背,笑容略带歉意。
「对不住啊,刺了你一刀。你让我追那厮去,了结这事,好不好?」
耿照嘴角微扬,缓缓摇头。
「你……你留不住的,让我来。」
这下连胤野都觉得他傻了,正欲挪开握持,忽想起了什么,不由微怔。
「是……是门外那位么?」
少年点点头,撑臂而起。
身下血落发出雨漏般的可怕滴答响,但出血量远不及洞胸穿腹所应有,与黑
雾一触之下双双失能的珂雪似又恢复神效,以惊人的速度止血收合。
耿照在胤野的帮助下,将刀板移至背创,闭目调息,低声道:「烦……夫人
与我义兄帮手,将萧老台丞、雪门主、聂二侠三位移到此间,务必要快。」
胤野有些疑惑。
「你怕殷贼加害他们?」
耿照摇了摇头,面上终于有了几分血色,语声虽弱,神色却十分凝重。
「我怕我留人的手段在留下殷贼前,先把我们杀了。要是下一轮的战斗开启
之际,我还站不起来,只怕我们全都要死。」◇◇◇殷横野拄剑踉跄,儘管狼狈
不堪,却不曾停步。
下腹的伤口血流如注,在地上曳开一道长长的红线,瞥见聂雨色、雪艳青尚
有一息,也没心思斩草除根。
珂雪对圣源之力的侵蚀戕害,深深震慑了老人。
他无法思索当中因由,只有先行避开的念头。
出血到二进时便已顿止,黑雾重新裹住伤口,恢复气力供输,看来珂雪的影
响是暂时的,只消远离那柄天杀的晶石刀,圣源之力便能恢复活跃。
他得圣源之力的庇护不久,却仍能感觉珂雪对它的削弱,部分的散逸将永远
无法复元。
殷横野快步而行,脑海里已开始转着消灭狐异门,以及摧毁珂雪刀的盘算。
武登庸在东军时,因战区分配之故,没能与神军直接接触。
神军之事在独孤阀内遭到严密封锁,连独孤容、陶元峥等都未必知晓全貌,
独孤弋与萧谏纸君臣未对武登庸据实以告,亦属合情,但他们手里肯定有几枚幽
魔核;韩破凡曾正面击破一小股神军,韩阀内可能也有。
幽魔核若与圣物同源,或可补充散失的圣源之力——思虑自此,殷横野终于
露出微笑。
萧老匹夫与耿小子费尽心思,找来了忒多本领高强的帮手,也只是教他解破
圣物之谜,重得主眷,讽刺得无以复加。
幽邸内门近在眼前,想起被那混帐聂雨色炸毁的珍稀古物,殷横野心头不禁
一疼,几乎想回头宰了他。
但不忙在此际,儒门九圣之首暗忖道。
走出此间,天宽海阔,几时报仇都不嫌晚,何必急于眼下?走下阶台步入院
中,本欲吟哦两句,内院木门忽缓缓开启。
一人身披暗青色连帽大氅,手持过顶长杆,跨过斑剥的朱漆高槛,挡住了他
离开幽邸的道路。
殷横野的心微略一沉。
他认得这张脸,只是没想到别后未久,此人竟枯藁如斯,彷彿凭空老了二三
十岁。
露出兜帽的厚重发丝白得无一丝杂色,却非霜银灿亮的样子,而是没有半点
光泽,生机尽失,彷彿晒得干透的腐草蕈丝,成摞成摞的摊在万年山岩之上,不
见光的暗处爬满苔藓,生与死都透着幽微绝望的气息。
天佛血既已回到慕容柔手中,这人出现在此,其实并不奇怪。
怪的是耿小子凭什么以为区区一介手下败将,能阻止他离开?「性命既已不
长,何妨浪掷于美酒佳餚,花前月下?凭你之身家,狂歌纵酒至命终,所费不过
九牛一毛。我与你亡父也算是薄有交情,知他必不吝惜。」
冷冷一哼,掩不住满脸轻蔑讥嘲:「你待如何,李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