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深无法,终究还是带着他一起去了。去之前,他要应阅先回去穿好衣服。应阅不肯,只好让管家送来衣服和鞋子。穿戴整齐后应深发车去往医院。应阅的眼眶还泛红,方才那股伤心的劲儿到现在还没缓过来,一直沉默不语。折腾了一天,他也实在有些累了。
本来划伤宁侑的脸他做了就是做了,丝毫没有愧疚之心。可眼下,应阅却有些后悔。倒不是觉得这事做得不厚道,而是时机不够好。原本他只是想气一气应深,结果却是他自己被气得半死,半点便宜没讨着。应深还是什么明确的态度都没有给,反倒是自己拉下脸哭着求复合。
王屿打电话想问今天是出了什么事,可手机已经被应阅摔坏了,对方一直关机也没打通。应阅也不晓得那边已经开始火急火燎地准备寻人了。
到了医院,车刚停下,应阅先开口:“我和你一起上去。”应深不作答,给开了门锁,但应阅刚要开门又改了主意,“我还是不上去了。哥哥你去吧,动作快点,我想回家了。”应阅蔫蔫地靠回座椅上,闭上了眼睛,似乎真是累了。应深应了他一声便下车走了。
应阅瞥了一眼应深的背影,他想应深能回头看他一眼。刚才在车里的时候,他就想问应深可不可以不去看那个宁侑。最终他没问出口。都到医院了,问这话就太没意思了。原本他该上去耀武扬威一把,宣誓一下自己的绝对胜利,可到了医院门口又发现这样顶没意思的。他原本就是拥有绝对优势的一方,应深根本不会喜欢那个小东西,莫不如说把那个宁侑当成敌人来看待是他应阅自降身份。
他始终不明白应深到底想要什么。他早就拿到了应深的真心,可这真心却叫人看不透。像剖心为证这样的话不过是自欺欺人。倘若看得透,剖不剖心又有什么关系呢?也许这段关系确实应该结束了......他素来对匡皓的话不以为然,如今却不得不同意。他在应深这里到底能得到什么呢?
爱情吗?好像这一段感情除了痛苦和委屈也不剩什么了。
应深爱他,自己爱应深吗?到头来他其实也没理清楚这一段到底算什么。他一开始存了心思要捣乱报复,再三作践应深。作践了两三年,这一遭却又把自己折了进去。假如一开始应深就不是他哥哥,也不曾发生过那样的事情,也许现在就不会是这个样子。
你喜欢的是你哥哥,而不是应深。匡皓是这样说的。
他们其实从一开始就错了。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
时间从来没有变得这么漫长过。
应阅挪到驾驶座上,终于还是决定不再等下去。他明白了一些事情,无论他是否来医院,是否在车里等待,这样的时间其实本都可以不用花费的。毕竟如果应深真的将他摆在第一位,那么此时他们就不该出现再这里。他就是弄错了一件事:原来应深没有他以为得那么爱自己。
应深进病房的时候,宁侑还没睡,当然他不可能会睡。病房里只有应家的司机,应深示意他出去。如果应深不放话,那么薛霏是不可以出现在这个病房里。宁侑非常清楚这一点。
“应总。”宁侑的声音有些喜出望外,其实他心里也拿不准应深会不会来看他,毕竟太子爷十分娇纵任性。
“小宁,你要提前走了。”应深敛了敛眉。
“应总。”声音从喜悦陡然染上了哭腔,错愕还来不及展现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是阅哥要我走的吗?”
“和应阅没关系。”应深拉开房间的窗帘,看着楼下道路边的车辆。“近期会有一些你的热搜,你脸受伤了,不能出面应对。出去休养休养,我会在国外给你安排好医生。”
“那我什么时候能回来?”宁侑不死心,哭着追问。
“也许一年,也许......”应深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这和当初说好的不一样!”宁侑大叫道,满是不甘心。
“明天我就会让人安排你出国的事。”应深没有转身对着窗户上宁侑的倒影说道,“当初我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你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为什么?明明我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眼泪像溃堤般止不住地翻涌,他拽着被子的手指关节都用力地泛白,“我不懂。你要我做的事我都一一做到了,为什么还是这样的结果?我以为你至少对我还是有一点点的愧疚。”
“都是徒劳罢了。”应深终是叹了一口气,目送着楼下熟悉的那辆车从发动到驶离的全过程。他做错了,错得离谱。他一心一意想要回去的那个从前早就不复存在了。
宁侑看着应深的背影,想起应阅以前和他说过,应深这个人薄情寡义,喜新厌旧得很。他只当是太子爷拿他逗趣的玩笑话,如今才晓得他眼前的这个人是如何得自私又冷漠,多情又寡合。“徒劳?”宁侑气极反笑,“我做了这么多全是徒劳?”
“你安心养伤,我走了。”应深没有回答他的话,转身离开了病房。紧闭的房门后传来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