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伍橘白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午后了,他着实腰酸背痛极了,屁股也疼痛红肿着,但是混身清爽,倒不至于那么难受。他揉揉太阳xue坐起身来,绣着合欢花的锦被从他身上滑下来,露出赤裸着的健壮身子,麦色肌肤上头青青紫紫,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rou。
院子里传来熟悉的茉莉花香,伍橘白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橘子洲头山下的小院子里,他正想着是不是做了黄粱一梦,却看见洛皎悄咪咪地推了门进来,看见伍橘白醒了,开心地跑过来。
纤细雪白的少年用简单的银冠把银发高高束起,虽着一身利落的黑色短打,但眉眼流转间俊美异常,仍为人赞叹。他眨巴着亮晶晶的蓝眼睛跑过来,给伍橘白盛了碗熬得稠稠的小米粥,并一碟炸鲜nai,还有几个麻薯团子和枣糕。
他冲着伍橘白明媚地笑,神采飞场地问道:“夫人要先吃饭还是要先喝合欢酒?”
“…酒?”伍橘白一愣,温吞道,“我感觉酒比较重要?”
“是要先喝酒,可我怕你饿了。”洛皎把烫烫的早点放到一盆,取出两个盛了酒的葫芦来,葫芦被一剖两半,被一根红绳系成一对,盛着海棠胭脂色的酒ye,在阳光下流光溢彩。
洛皎端着一个,又往伍橘白手上塞了一个,低下头靠过伍橘白那里开始喝。伍橘白看着他,也端着葫芦喝了个Jing光。
洛皎便望着他笑,低声念叨:“夫人与我,千岁合欢。”
洛皎心满意足地把葫芦收起来,伍橘白看着他忙里忙外,吃了口炸鲜nai。洛皎的厨艺相当好,炸鲜nai酥脆不腻,金黄的外皮还带着淡淡的米香,内里的鲜nai呈流动性的凝固状,吃一口便甜到人心尖。
伍橘白突然就发现家里有个男人还挺好的。虽然话不能这么说,但是洛皎真真是个极好的。
除了每天打扫地干干净净的小院,还有院子外荒废的几亩田,洛皎都乐此不疲地重新开垦了起来,还特意请了几头牛来帮忙翻土。少年缠在伍橘白的身上,期期艾艾地问他想种些什么,伍橘白没由地想起那一块良宵糕,便不假思索地说种麦子和稻谷。洛皎便又欢快地去了,还种了些玉米番薯。
知道伍橘白爱喝鱼汤,他又围了几亩鱼塘,虽然经由他手的鱼苗大多数都有了心智灵气,但煮起来还是蛮好喝的。伍橘白不知怎么,总感觉洛皎与他,竟是洛皎更像个凡人,但是洛皎身上没有烟火气,只有淡淡的牛ru香与整个山间的寂静气息。
伍橘白走出院门,满院子的白团子刷刷刷地抬起头,其中有一只猫儿走上前蹭了蹭他的腿,伍橘白便顺手把它捞进怀里。又长大了一些的年糕又在祸害地里的南瓜,伍橘白看着院子里的被码得齐齐整整的柴火,去找洛皎的身影。
洛皎正赤膊拿着柄锤子,围着房子敲敲打打。初冬的阳光还不算冷,暖洋洋地照得人发困,照在少年雪白纤细的身体上闪闪发光。洛皎会修房子这件事伍橘白也很惊讶,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一个一族之王竟然会修房子。
伍橘白不免想到温子书,太傅长子的温子书并没有洛皎这么能干,倒是个病怏怏的药罐子,不然幼时也不会金贵地长在太医院与他相识。这也是,王都的男子都是娇弱文雅的,有些人甚至连锤子都不知道是什么。
洛皎给他泡了茉莉花,伍橘白便端着茶看他干活,伍橘白想,与这样一般惊才绝艳的人过上一生,也是极好的。
少年修补好了门窗,换上伍橘白喜欢的月白纱帐。他就着竹管的流水洗了手,摘黄瓜的时候又给伍橘白摘了个红彤彤的番茄。
伍橘白接过番茄,问他:“山上是狼族的领地吗?”
“现在是我的行宫了,夫人要是住腻了院子,我们就去山上住。”洛皎脆生生地咬着黄瓜,“野兽归山林,非要说最大的群聚地的话应该是北境吧。”
“这婚礼每年的地点都不一样,主要看我在哪,去年是在洛阳,前年是在玉山。”洛皎又道,“我是个惯会跑的,夫人要是想回家,什么时候都可以。”
伍橘白咬一口汁水饱满的番茄,又问:“那你为什么会来洛溪村?”
“来吃橘子的。”洛皎眼神晦暗,笑眯眯地意有所指。见伍橘白红了耳朵不理他了,便又嘻嘻地蹭上来:“我本来在凤凰山那边喝小山神的满月酒呢,后来我闻到你的味道就过来了。”
“凤凰山?这可离橘子洲头有八百多里路呢。”伍橘白吃惊道,“但你那时怎么会受伤的?”
“啧,还不是宴席还没开始硬要溜走,结果被山神他夫君发现了,我们俩就只好打了一架。”洛皎气鼓鼓地咬牙切齿,磨着尖尖的小虎牙,“真不知道梧桐这么想的,嫁一头气死人的老凤凰。”
伍橘白却对他的做法不可置否:“宴席不可缺,改天择个日子我们再去送份礼吧。”
洛皎的眼神闪闪发光:“一起?”
伍橘白却答非所问道:“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听到这句话,洛皎便垂头丧气地跌回藤椅上,哭唧唧道:“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