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裕园出国后的第二年,梅荀主演的一部古装剧意外爆红,电视剧里光风霁月、温文尔雅的太子一时间成为万千人的梦中情人。自那以后,再无人忽视这颗冉冉升起的闪耀新星,圈内有名气的导演也开始向他寻求合作。
对比起大部分演员来说,梅荀足够幸运,没有被埋没太多青春。可他很少感到自足,每当回头去看自己一步步走来的艰辛,他就越发珍惜现在拥有的,从不敢掉以轻心。
太子的角色助他平步青云,他再也不轻易出演配角。随着主演的戏一部部上映,代言和活动越来越多,粉丝成倍地增加,梅荀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梅荀从前有轻微的睡眠障碍,失眠多梦认床,这些年都好了。长期每天睡不到六个小时的话,给块能躺的地他就睡下了,哪有时间失眠?
许裕园一走,他俩曾经的家就变成一套空房,梅荀经常一个月也回不去一次,每次活儿干完,就直接飞到大洋彼岸。
许裕园租的是一套单身公寓,面积不大,一个人刚好能施展开。独居以后许裕园的厨艺见长,有时候拍了食物的照片分享到社交平台,梅荀都不相信是他自己做的。
他的公寓里,床小小的,沙发也小小的,桌子倒有四五张,堆满了书和杂物,有时候梅荀不打招呼过来,就会发现他的房间凌乱不堪,厨房水池里泡着至少一个礼拜的脏盘子,床头柜的烟灰缸插满了烟头。
许裕园有一种类似于被捉jian在床的尴尬,装模作样地叹气:“唉,我太忙了。”
说到底,一个人过生活,哪有心情天天把房子收拾得干净漂亮?
浴室很小,在浴室只能站着做。厨房塞进两个人的话根本施展不开,但也别有趣味——圣诞节的时候梅荀给他送了一条情趣围裙。铁架床太小了,两人只能叠着,采用传教士体位或是后入,动作幅度大一些,床架子就嘎吱嘎吱响,许裕园害怕吵醒楼下的房东,不断地喊轻点,最终还是转移阵地。
不管床还是沙发都睡不下两个人,许裕园把两者拼起来,自己睡床,让梅荀睡大一点的沙发,结果睡到半夜还是滚到对方怀里。
梅荀伸手接住他,梦呓了一声:“园园……”过了一会突然意识到不是梦,反而清醒了,坐起来找水喝。
许裕园知道他现在红得发紫、贵不可言,问他,大明星,有没有觉得我这里很穷酸?
梅荀睡了两夜的沙发,其实有点腰酸。“你想多了,我拍戏的时候吃的苦多了去了。”他喝完水,看到许裕园窝在沙发里不动:“你睡沙发?那我睡床了。”
许裕园愣住了,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过了一会,他恍然,接了这个梗:“春光乍泄。”
梅荀掀开被子,爬上沙发抱住他,“嗯。改天我们俩也去伊瓜苏大瀑布看看。”
那是世界的尽头,是陆地伸入海洋的最南端,传说人走到那里就能把痛苦抛下,再往回走。
可是许裕园分明记得电影的最后两人互相抛弃——后来,黎耀辉终于来到伊瓜苏,却非常难过,因为他始终觉得站在瀑布下面的应该是两个人。
梅荀不是喜欢喊苦的人,但某在一夜,某一个时分,某一个人面前,之前不觉得委屈的事也让他委屈。比如去年冬拍剧,剧里是夏天,两个月下来整个人都冻麻冻肿了。比如他以为是朋友的人刚对他嘘寒问暖,转头就骂他,五分钟后话还传回他耳朵里。眼红他的同事造假料抹黑他,搞得网上腥风血雨,抢走他的代言。狂热黑粉给他寄恐吓信,当面辱骂他去死等等。类似的事太多了,一时半刻是说不完的。
许裕园心疼了很久,尤其伤感自己不能陪他一起应对这些鸡零狗碎,伤感他有自己完全无法参与的生活,伤感他在自己触碰不到的地方受伤然后结痂,吃苦然后成长。
隔天醒来许裕园伸手一摸,没人了。他把梅荀的拖鞋收进柜子里,打开电视,开始煮早餐,又进入了下一轮的等待。
后来梅荀给他打了一笔钱,让他换一套宽敞的房子住。
许裕园问:“怎么这么突然?”事实上他在自己的小窝住得挺舒服的。
“你都跟我撒娇你住得很穷酸了,我能不给你换吗?”
“我没有撒娇啊。我只是怕你来了住不惯……”
那头好像有人在催他,梅荀急匆匆丢下一句“钱给你了,你爱换不换”就挂电话了。
许裕园寻思确实不能让他下次来到睡沙发了,于是换了一套双人公寓。新房子的空间大很多,不像以前进了屋就闷得喘不过气来似的,许裕园难得的开心了一阵子,还罕见地邀请了几个朋友回家,庆祝他入住新居。
后来许裕园住久了又觉得不对味,他一个人根本不需要这么大的空间。他失眠的时候,越来越怀念他以前的公寓,那里只要住一个人就是住满。不像他的新家,永远在提醒着一个词:等待。
等待,无穷尽的等待。
许裕园在国外的第三年,顺利地在心仪的教授手下读博——学业压力更大了,毕业遥遥无期,生活圈子一成不变。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