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家的早饭可谓是琳琅满目,为了这一大家子人这两日的三餐,找了两个专职师傅来做饭。
其实不该说是谌家的,谌家人都是从沪上过来的,在他们到来之前,这里还叫宋家。宋家父子是北方汉子,一人一只海碗,面前坐着一只小锅。揭开盖子,重盐重辣的味道和颜色。锅子旁坐着一碟白馍,热腾腾着真诚厚道的粮食香气。这些就专是他俩的了,其他人是不吃的。
谌家人那方就是另一番天地了。汪着黄膏脂的鸡粥,小笼包,蛋饼麻球,各色糕团,这是别人。谌璧一向吃鲜rou汤团,两个就饱了,至多再夹一个小笼包。看着是很讲究Jing巧的,然而褚玉生在两广往东的泓市,那里的早茶种类之多,上等人有上等吃法,普通人也有自己“满汉全席”,哪怕褚玉这最最底下的人,也不怵这场面。
褚玉到了饭厅,宋晋琛边上空了个座,没回头拍拍椅子,褚玉挨着他坐下来,面前推过来白粥小菜。
宋晋琛咕噜咕噜地吸溜胡辣汤,谌璧在另一头的座上,眉头蹙着随着这声儿一跳一跳,她最膈应人家吃饭出声。
“你那是什么?”褚玉吃着白粥,怪没滋味儿的。
宋晋琛直起身子:“胡辣汤,你尝尝?”
褚玉忘了这不是平山,嗦净勺子上的汤水就去舀,尝了一口,撅起嘴:“辣。”
还剩大半勺,宋晋琛低头叼住他的勺子,把辣的汁水抿干净了,摸摸他的后脑勺:“病刚好,再忌忌口。”
桌对面哐当一声,谌璧恶狠狠瞪了宋父一眼,丢下筷子离席而去。
“姐你不吃了?”一位姨母扭头追问。
褚玉回过神来,知道这气是冲他的,十分羞愧。宋晋琛不动声色地注视着母亲离去的身影,摸了一把褚玉的后脑勺:“没事儿,吃你的。”
挤在姨母娘亲里的大宝贝疙瘩谌风飞速吃完了早饭,晃到褚玉身边:“小褚哥,待会儿你跟我一块儿玩游戏吧?”
“啊?”褚玉望了他一眼,又望了宋晋琛一眼,“我还没吃完。”
“我说待会儿,老宋买那个可带劲儿了,你赶紧吃,我先上去研究研究安装。”说要,一阵风似的又没影儿了。
褚玉偷偷盯宋晋琛,在这个地方,他是更愿意和谌风待在一起的,他俩有话说。宋晋琛没什么表情:“想去就去,去玩儿吧。”
褚玉飞快吃了上楼去,宋父收回目光叹了口气。
“爸?”宋晋琛问。
宋父摇摇头:“这都什么辈分……”
“什么什么辈分?”宋晋琛装听不明白。
谌风是这一代里唯一的孩子,独苗苗,全家的宝贝疙瘩,就是谌璧这样性子高傲的,也对他是很好的。去年暑假他来皓安过,卧室里安了好大一块显示屏玩游戏用,鼓捣了好一阵,显示运行成功,谌风把一只手柄丢给褚玉。
“哎,我是不是不该叫你哥啊?”他摆弄着自己的手柄,自言自语,“老宋是我叔叔,你应该是我婶婶。”
“去你的——”褚玉踹了他一脚,“你才是婶婶,还玩不玩了?不玩我走了。”
“你这哥们儿脾气真爆!”谌风躲开拳脚,“你真会装,在老宋面前小白兔似的,老宋不在你不是打人就是骂人!”
褚玉心想,这就算爆了,你是没见着我拿啤酒瓶给人开瓢的时候呢!他审视着谌风,这人一看就是激烈运动仅限于打篮球的那类人,真打起来,只有让按在地上揍的份儿。
至于宋晋琛,那能和别人一样吗?按江湖规矩,宋晋琛就是他的姘头,马子,情儿,和情儿打架,只能在床上打,还得轻轻打。
不过,自己真有这样两面派吗?褚玉自觉和“装”这个字沾不上边,他是完全你怎么来我怎么往那类人,谁对他坏,他就对谁坏,谁对他好,他就跟谁好,哪里至于到“装”的地步。
几局结束,谌风歪在沙发里歇息,一边回消息,一边和褚玉聊天。
“晚上吃饭你去吗?”
褚玉知道他说的是生日宴,便回答:“不知道。”
“哦……你跟老宋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上半年。”
“那还挺久了。”
褚玉觉得谌风嘴真碎,不像个直男:“你也?”
“什么?”谌风支起身子。
褚玉伸出一根指头缓缓比了个九。
“对啊。”谌风又倒下去,满不在乎的。
“你爸妈知道吗?”
谌风好像感觉有点被冒犯,没好气儿地反问:“你爸妈知道吗?”
褚玉淡淡地说:“我没爸妈。”
“你——”谌风爬起来盘坐着,“行,你赢了,好吧,他们当然不知道了,知道了还不得打断我的腿,我是独生子。”
两人便沉默了一阵,褚玉没话找话:“我还有个弟弟,跟你一样大。”
“!”谌风凑过来,无比狗腿:“哥,哥哥,好哥哥,你弟弟跟你长得像吗?”
“不太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