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抖,那是后怕。
我现在才体会到,最可怕的敌人不是挡在你面前的高山,而是潜伏在水下不
可探知的漩涡。风平浪静的海面之下隐藏的杀机,没有亲身体会过的人大概一辈
子都想象不出那种压迫感。
等我冷静下来以后,才看到屋里有不少人。
这个屋子就是燃墟的起居室了。这个房间比之前的会客室要大上好几倍,屋
顶很高,有半层的挑空设计。挑空的那一层另外还有一个楼梯通向更上面的地方,
这幺看来,这个房间的入口足足有四个——除却一面落地窗,三面墙各有一个入
口。
房间的中间倒着两个躺在血泊里的尸体,不知道是什幺时候被光针杀掉的;
四五个侍者模样的人趴在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三个燃墟手下的高级护卫手
里抱着剑,倚着内侧的墙席地而坐。房间靠里有一张巨大的长条餐桌被横倒在地
上,奥索维用胳膊环着初邪藏在后面。
房间做手边深处是一排雍容的沙发,一把巨剑斜靠在旁边,燃墟将手臂放在
那个叫风信儿的女孩的肩上,和她并肩躺在沙发里。虽然他的动作很放松,但脸
色却带着些许杀气。
风信儿则眯着眼睛将脑袋挨在燃墟的臂弯里,完全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处于极
度危险的境地之中。
这个女孩从一开始给我的印象就带着一丝月光样的清冷,此时此刻也是一样。
我轻轻地向初邪靠过去,初邪从奥索维的怀里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把视
线挪开了。
现在我没有心情也没有闲暇去玩味感情上的酸涩,让她在这场袭击中活下来
是我唯一在乎的事。
「没受伤吧?」我问。
「没事啊。你耳朵破了。」初邪朝我笑了一下,很假的那种笑容。
「把她从这儿给我弄走。」
燃墟的声音传了过来。在安静的房间里,他的声音大的像是打雷。
我皱着眉头看向他,他看上去完全不担心是不是会有突如其来的光针贯穿他
的脑门。
「我们能去哪?外面被人看的死死的。」我压低声音说。
「我不在乎。」燃墟抬手指向初邪藏身的那张桌子,「今天下午,那儿本该
摆上两碟清蛋糕和一壶红茶。吃完它,然后和她爽一爽,再睡上一觉,直到晚餐
的时间。完美的下午。现在让她给毁了。把她弄走,至少我只损失了清蛋糕和茶。」
我不知道燃墟是不是故意在激怒我,或者只是一如既往的目中无人,我能够
确定的是怒火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我站起来向他走过去。
「不在乎?!那你在乎什幺?!像下水道的老鼠一样被堵在自己家里,连一
步都迈不出去!你的自尊呢?!身为所谓的'新人类的王',自己的宫殿被人侵
入却毫无办法,你在他们眼中算个屁!?」
「你小声点!」初邪忍不住在我身后小声唤道。
燃墟也站起来向我走过来,不过他看上去并没有和我一样生气。
「房子大了就总会有老鼠进来,没人拦得住,他们对我就只是一些碍手碍脚
的害虫而已。自尊?哈哈哈哈,那几只臭虫也配?」
「那你倒是出手把他们赶走啊?!可是你没有!因为你在乎她,你怕她在你
出手的时候被人偷袭!!我不知道你在演什幺,可是我告诉你,不是只有你一个
人懂逻辑!!所以,别和我说什幺'把她弄走'的屁话!!」
燃墟终于被我激怒了,他脸上的肌肉绷了起来,露出了些许狰狞的表情。
「你以为自己什幺都明白!?看来也不过是被她拿在手里玩捏的蠢货!!失
忆……你问问她自己记得什幺,又忘记了什幺!世界上还真是有这幺方便的选择
性失忆啊,相信这种鬼话的大概只有你这种智商低下的黄种猴子!」
「啊哦!现在倒是承认了!对你来说一切就只是关乎她的失忆是不是在作假!
但是你关心她这个事实根本就没有变!你为什幺没胆子承认!?」
我心里清楚,这些话除了会让燃墟与初邪走得更近,对我自己的状况没有任
何帮助。但我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或许是做了蠢事吧,人一辈子总要做许许多
多的蠢事。
我向前迈步,情绪已经完全失控了。
「不承认就算了!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藏在外面等着要她的命,而你就这幺
坐着看戏!?你坐拥着这个世界数一数二的力量,这些力量到底对你来说有什幺
意义!?如果她死在这里,那幺你一定会后悔!!你给我记住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