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元清濯双眼血红,撑得太久,终于再也撑不住,她“哇呜”一声,朝姜偃扑了过去,抱住了他腰,将脸埋到他胸口去,哽咽起来。
“我是不是错了,是不是做错了!”
滚烫的热泪瞬间沿着夏日所穿的丝织衣料的经纬渗入里,晕出一层浅薄的shi痕,那烫意却似乎分毫不减,灼得人皮rou生疼。
比昭明寺的酷刑火炭施加于背还要疼痛。
姜偃抬起手,摸她的脑袋,缓慢地,沿着她浓丽的宛如春云般的发抚下。
“公主,请相信姜偃,一切都会过去,会向好的。”
元清濯嘟囔一声,揪起脑袋,噗嗤一声,“你?你只有说坏话的时候,我会信。”
毕竟是出了名的乌鸦嘴来着。
姜偃无法反驳,滞了一滞。
公主此刻刚刚哭过,一双美眸还shi漉漉的,宛如一头可怜的梅花鹿,轻盈的长睫上还黏着粒粒晶莹的小水珠,衬得泛红的眼眶愈发的娇婉可怜。
姜偃忍住要亲吻她的冲动,再一次摸了摸她的发,“好话也会应验的,今天之后你会知道。”
元清濯将信将疑。
这时,太医院的大夫纷纷赶到,听说太皇太后突然昏厥,谁也不敢大意,全部抄上了自己看家的家伙事儿。谁知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几个太医都 * 得出结论:太皇太后无事。
元清濯大喜过望,与姜偃对视了一眼之后,她立刻想起了自己公主之尊的身份,从冰凉的地板上爬起身,一叠声地去问太皇太后何事能苏醒。
一名老大夫试图掐了一下太皇太后的人中之后,如是禀道:“太皇太后无碍,只是方才有些急火攻心,眼下卖相已趋于平稳,之所以难醒,想必也有身心俱疲的缘故。”
天色已晚,再有片刻,便到了宵禁的时辰了。
长公主留下自然是可以,但国师乃外男,不可留宿宫中,姜偃看破太医心思,适时地道:“小满,天色不早了,你留下,我先行回府。”
元清濯也想追着出去,但皇祖母这边她放心不下,于是只好忍住了。目送姜偃离开,镜荧与开权等候在外,接过先生的轮椅,伴着他出宫而去。
元清濯在太清殿中停了片刻,只听见榻上传来一道虚弱的轻唤:“小满。”
她立即折返,因为太过惊喜,双腿一软,立仆在她榻边。
“小满在,祖母,你可好些了?”
太皇太后支起眼睑,虽然脸色依然苍白,但可以看得出人已是彻底醒转,元清濯愣了个神,也似乎突然会意过来。
“皇祖母,你故意支开阿偃?”
事实上不仅是姜偃,还有这些个太医,太皇太后都挥袖,命令他们退去,等人全部离开,她握住元清濯的手腕,脸色骤沉:“小满,哀家还是想说,可是姜偃蛊惑你那般造谣皇帝?”
兹事体大,由不得外人说道。
不待她回话,太皇太后扣住她的手腕,扣紧了不少,又道:“哀家实难相信。”
孙女是自己膝边上长大的,她什么秉性,她再是清楚不过。太皇太后倒不怕她霍乱朝纲,只是怕她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铸下无法挽回的错误。
这一点始终是太皇太后最担心的。⑨⑩光整理
元清濯懂了,皇祖母支开姜偃,是为了对自己说这些,她再次无比正色地对皇祖母道:“榷茶之事,元昭予做错了,但念他还小,能力还不足为帝,都还可以慢慢地教,但他谋害父皇,篡权夺位,这一点……”她摇头,甩下几颗冰莹的泪珠子,落到太皇太后的手背上,却恁的烫人,“没法原谅,皇祖母……您能原谅吗?”
太皇太后语塞。没有谁,可以替代先皇去原谅。
她沉默地垂下了眼睑。
元清濯红着眼,捧住太皇太后双手,“皇祖母,您就信我所言是真!没有人哄骗我,蛊惑我,皇帝早都字字句句承认了,至于姜偃说的人证物证,我都可以让他取来!皇祖母也知道,兹事体大,小满怎敢以如此大事欺瞒祖母!”
太皇太后再一次沉默了下去。
她的脸色极是难看,似乎还在消化着这一几乎不可能是事实的事实。
因她同样也是看着皇帝长大的,在自己的面前,皇帝便是个长不大的糯糯的白团子,令她很难不去尽心 * 疼爱。朝政上的事,这几年虽没什么大功,但所幸的是也没大过,一直还算井然,因此她虽然知道以李恨秋为首的党羽有包藏祸心之嫌,但出于保护与锻炼皇帝的目的,她一直也没有去过多干预,只以敲打为主。
谁知,这惊天祸事竟是接踵而来,突破想象。
沉默许久之后,太皇太后仿佛终于慢慢地缓了过来,道:“小满,废帝之事过大,哀家需要慎重考虑。”
顿了顿,她道:“最迟后日,皇帝还在禁足之中,你让姜偃带着人证与物证来。”
元清濯点头回应“嗯”。
太皇太后又道:“已无别事,你出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