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不愿意。
时辰已经很晚了, 元清濯没有在宫里留宿的习惯, 但为了明儿一早去堵皇帝, 她想先留下,嘱咐自己带入宫的银迢:“跟国师说一声吧, 我今晚不回了。”
银迢转身要走,元清濯却蓦然唤住了她:“银迢!”
她停了一下,等待公主进一步的吩咐, 元清濯步出抱厦, 呼吸微促:“你跟他说,让他不要担心,千万记住我说的话。”
来之前她已经再三交代过姜偃, 不论她在宫中与小皇帝发生了什么冲突, 他千万不能一时冲动,入宫来寻她。
但姜偃不是什么听话的人,难说他最后会否违背他的意愿。
小皇帝的刀斧就架在宫门口, 等着他伸脖子,他可千万不能犯傻。
交代完这句以后,元清濯目送着银迢离开,自己慢吞吞地呼了口浊气,将双掌合并,紧紧相握,以化解此刻右眼皮直跳带来的内心的隐隐不安。
接下来仿佛要发生什么事了。她隐隐有这样的感 * 觉。
穿过凤隐宫内苑,月色细如尘沙,一缕一缕漏在人间,照出宫城内蜿蜒静谧的银月河,正美如其名地泛着银光。
元清濯突然再一次想到了姜偃。
真是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好笑,还有点没出息,不禁翘起了樱唇摇着脑袋,拐过一道缦回的廊腰,忽听见似有几道说话的声音传来。
她耳力奇佳,在这静谧的夜晚能应到很远。
她立刻定了下来,凝神去细听。
这并不是幻觉,确实有人在说话。
元清濯射盲猎,听音辨位的本领自然不弱,顺着那几道声音传来的方向几个轻飘飘无声息的腾跃,蹿到了一方假山石后。
只见银月河边蹲着三个浣纱的少女,看衣着打扮,都是在宫里当差的女婢。其中一个在浣纱,一心二用地与她俩聊天,一个抱着猫,抱猫的是嘴巴最快的那个几乎都是她在说道,还有一个,拿着木盆相助浣纱女。
抱猫女:“武姐姐这月的月钱可有涨?常听尚宫说要涨的,怎么我这儿涨来涨去还是这么点儿啊。”
浣纱的少女,应该便是她的“武姐姐”,道:“够了够了,再多的都是锦上添花了。”
抱猫女不满足,“什么嘛,就那三瓜俩枣的,都不够买两盒胭脂的!”
元清濯听到她们的谈话,舒了口气,原来是在抱怨不涨工资,暗道自己多心,正要悄没声地退开,把这块地方留给她们吐糟。
木盆女道:“怪只怪你我没那个命,没福气让陛下选中,罗氏女前夜侍寝回来,陛下赏了她大把的金叶子。”
元清濯要离开的脚步生生地被绊住了。
侍寝?
她听到了什么!
在这宫里,只有一个人配让人“侍寝”,那就是她那个年仅十四岁,还没有开权镜荧大的弟弟。
元清濯的心跳动得极其激烈,她走了回来,凝神,伏在假山上静静地听了起来。
“谁让罗氏女长得好看呢,”抱猫女道,“我看她就是一脸狐媚子相!”
浣纱女素白纤细的手停了下来,一脸茫然,仿佛对着洒满银光的河水怔忡出起了神。
木盆女放下木盆,伸手轻摸了一下猫尾巴,“陛下这些时候,常常一召幸就是十几人,今夜,又召了十二个宫人去了,不还是没轮得着咱们么。你和我就算了,武姐姐长得这么好看,也就是没钱买通陛下跟前那个福子,不然说不定早也去了!”
元清濯躲在假山之后,如遭雷劈!
皇帝十四岁了,这个年纪,如果省事早的话,有一两个暖床女侍,并不算骇人听闻,也有过先例。是她一直觉得小皇帝没长大,可事实上,他都已经能做出弑君的不赦之恶来了,哪里还是她天真单纯的皇弟!
可就算是如此,一晚上连着召十二个宫人,还不止一次了……
元清濯突然感到胃里一阵翻滚,涌起了一股难言的恶心之感,仿佛要五脏六腑都呕吐出来。
十二个宫人 * !是庸君昏君才能干出来的事!
从武帝以后,大魏专宠椒房的帝王有很多,也不排除有广开后宫的君主,但万没有一个,是做得如同小皇帝这样疯狂的!
元清濯感到身上一阵发冷,近乎哆嗦了起来。
尤其当她想到,不久之前,于她的再三逼问之下,和玉林依旧一口咬定陛下龙体欠安,不便见人。然而转头,他竟召了十二名宫人!十二名!这么荒唐的事情,她从来没想过会发生在那个自小软软糯糯,乖巧无比的弟弟身上。
她一阵齿冷胆寒,立即转过身,迎着夜风与冷雾,直奔含元殿而去。
和玉林守在含元殿外,焦急地来回踱步,没成想长公主居然气势汹汹去而复返,整张脸Yin沉得近乎要滴出水了,和玉林的脑门像被人弹了一下,一阵眩晕,立刻扯长了嗓:“长公主殿下!”
元清濯听得出他是要给皇帝提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