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橙侧首对着镜子,反手摸到左肩蝴蝶骨那儿,替自己抹了点药膏。
虽说就那么小指指节长的勾线,她也没敢大意。万一发炎了,说不定还影响她舞台发挥,得不偿失。
抹好药膏,洛橙扣好宽松的棉质白衬衣扣子,下楼吃早饭。
《不只是歌手》第三场的录演就在下周,她先前准备的曲目,还有要润色的混音和完善舞台的地方。
她总不能因为昨晚那点小插曲,耽误了正事。
大约是听到了她下楼的声音,还没到客厅餐桌边,张婶就替她摆好了早点。
洛橙同先前那回打火机惨遭调戏的事故一样,见了简珩,依旧同往常一样坐下,即使那个男人根本没看她,还是弯着笑对他说:“简总,早。”
像是对她从简先生到简总,从你到您,尊敬级别越发高的称呼已经无感,男人垂着眼睫,捏了片什么也没涂抹的全麦面包,面无表情地吃着。
没有等到预想中的冷嘲热讽和讥诮轻哂,男人倒像个被人摁下按钮,严格执行主人Cao作的智能AI。洛橙看着他比餐桌上白瓷盘深不了几个度的唇色,愣了愣。
男人的脸色,更是苍白到病态。“扔”了她火机的第二天,似乎也是如此。那只捏着面包片的手,手背血管的青筋,仿佛都要从稀薄惨白的皮rou里透出来。
洛橙似乎又总能从他这副样子里,看出点在他身上并不存在的柔软和脆弱来。
虽然这种病态的白,并不规律。
就像他喜怒无常的心情。
俩人无言地吃着这顿早饭,洛橙也并没有因为他早就吃好,却没立刻离席走掉的举动停下手里进食的动作。
客厅里只剩食物在口腔里细微咀嚼的声响。
直到喝光玻璃杯里最后一口牛nai,简珩才淡声开口,“第三场录制是下周。”
洛橙捏着玻璃杯的手还没来得及松开,闻言,反倒是更不敢松了。
笑容终于有些勉强地看向他,洛橙说:“嗯。”
何必为了那点不值钱的自尊逆了他的意。自己那点命门,还捏在别人手里。
洛橙丝毫不怀疑,如果简珩说一句“不许去”,那个节目还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当真是悲哀。
“简先生你……”心跳不可自抑地快起来,洛橙盯着他的眼睛,努力想从他脸上找出点他此刻到底是什么情绪的痕迹。
内心也再一次告诫自己:洛橙,认清自己的位置。
简珩没错漏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洛橙眼里那一瞬下意识的后悔、急切,想压着性子收敛气性的样子,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像是气音,极轻地笑了一声,似是带着不屑的讥诮。最后,男人敛了长睫,漠然地说:“有什么需要的,还是找韩彻。”
那颗吊到喉管的心,又一寸一寸咽下去,洛橙看着他。
不知道是因为他没有因为昨天那些插曲,同旁人一样,轻易抹了她想走的路。
还是因为他此刻漠然到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表情,嵌在那张凌厉俊朗、此刻却白到病态的脸上。
那神情就像是……终于明白,那点投射到她身上的感情,不过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幻象。
那阵隐隐的异样的刺麻,刺激着胸腔里被她重新咽下去的那颗心脏。
捧着玻璃杯的指节,攥得更紧了些,仿佛还能攥到已经消失的那最后一点点余温。
“谢谢,”长睫轻颤着撇开视线,洛橙轻声说,“简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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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场录演,洛橙并没有打算立刻现身。像她这样没有任何粉丝基础的素人选手,不如利用规则,把观众的好奇心再往上吊一个台阶。洛橙笃定,一点点揭开面纱的效果,绝对要比她直接露脸来得有话题度。
这一场,她自然也需要好好利用道具,让舞台更适合曲目。
洛橙托韩彻帮忙,找人收了一台二手雅马哈DX7。又同节目舞美负责人沟通,确认了秦城卫视的演出舞台可以达到的技术效果,这才安心。
韩彻帮忙送东西过来的时候,洛橙听着他说话时懒散的音色,眼神发亮,一把抓住这个壮丁。
那日清早过后,和简珩之间的相处,就仿佛坐着没有音乐和灯光加持的旋转木马,维持着默片童话一般平静又诡异的和平局面。对她的那声“简先生,早”,他也会淡然地嗯上一声,仿佛他们之间只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合租室友。
偶尔,也能在饭桌上无意间撞见他眼里一闪而逝的怔愣。像是所有的龃龉都不曾发生过,这依旧是个靠着她这张脸,怀念昔日恋人的男人而已。
倒是那日清早过后,那种病态的白,再没出现在他脸上。
其实,只要简珩别像个……像个情绪总走向极端的人一样,摁着她的痛脚给她难堪,他们之间的相处,也并不是非得那么剑拔弩张。
更何况,拿人家的手短。
所以当简珩这么多天来,头一回对她说出一句超过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