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眼眶shi润。
心口剜一刀,该有多疼?
她不争气掉眼泪,声音哽咽:“不用解释,我都知道。”
这一定是她听过最动听的情话,至少比她先前脑子里想的那种……要动人千倍百倍。
想着,桑汀小声念叨了一句:“我忽然好懊悔。”
稽晟眸光一沉:“什么?”
桑汀闷闷说:“当初我被猪油蒙了心,被谣言蒙了眼,先入为主,错怪你,看人的眼光着实差劲得很。”
稽晟怔了怔,旋即失笑,实则后来,他也差人去找过原先大晋流传的画本册子,拥有尖利獠牙和三头六臂的夷狄王确实吓人。
他揉揉她粉扑扑的脸儿,将泪珠拭去,故意道:“那你以后要补偿我。”
“一定!”桑汀不疑有他,郑重允诺。
桑府斜侧方的八角楼是驿站,百里荆站在窗边,手拿千里望看下来,落入眼中的一幕却叫他烦闷不已。
那一刻,他竟发了疯的羡慕稽晟。
这样的念头一冒出来,千里望就被丢到地上。
随从一惊,赶忙捡起来,亦步亦趋地跟着主子下楼,自从桑府回来,他们王子便这般怪怪的,谁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桑府门口,大红灯笼之下,二人分别于十二月十九的午后。
桑汀远远看着车架消失在街口,手心还有男人的温度,她不禁莞尔,回了桑府。
其阿婆自是留下伺候的,当夜里宫里来了侍卫队把守在府外,宫人送了她常用的物件来,一切如常。
这一夜,桑决老父亲清点了所有聘礼,他掌户部数年有余,与银钱打交道,此番粗略算下来,这堆了满府的聘礼,简直是个不敢想的天文数字,比金山更胜一筹。
东启帝出手阔绰,怕是将天下珍宝悉数奉上了。
桑恒在一旁惊呆了:“叔父,您说皇上这,这…我们需得为小妹准备多少嫁妆才足矣?”
老父亲将单子放下,长叹:“只怕多少都不足矣。”
桑家世代为官,家风高洁,虽无勋爵加身,俸禄比寻常之家丰厚,却不足以与国之帝王相比,遑论桑决前后入狱三年有余,府中亏空,这莫大的恩宠,委实没法子用银钱来抗衡。
“莫慌。”桑决说,“将东西一一清点入库房封存,你我如今衣食无忧,无需华贵排场,身处荣华,勿忘从前苦,我桑某嫁女,而非卖女。”
桑恒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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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不眠夜,东启帝甫一回宫就召见了钦天监赵大人,商讨至深夜,回到坤宁宫时,药汤已凉,膳食撤下。
心娇娇的轻声细语仿若萦绕耳畔,他才执笔着墨,写下纸条放进梳妆台前的小匣子里,系上红绳。
哦,两个人的小秘密,忽然变成了一个人的。
今日临走前,他见阿汀娇美脸蛋浮起的忧虑,便知没有分别的思念与不舍。
每一次分离她都没有。
稽晟如今却不苛求了,因为再有十日,阿汀将是世人眼中,独属于他稽晟的女人,现在是,以后是,他也将是独属于阿汀的夫君。
午后的触动与满足尤存,如今好似会无限蔓延下去,像川流不息的河水。
果真如东启帝所安排的,翌日一早,一则消息便传遍了江都城街头巷尾。
——昨夜天见异象,牵牛织女二星闪耀至破晓,忽见周围黯淡,随后,二星一同凐灭,钦天府十几个老大人连夜观测星象,乃是上天之敬告!
街头热闹极了,茶楼里说书的老先生板子一拍:“东启王朝起于夷狄乱世,重武轻文少节制,杀虐血腥颇重,如今上天见异象,是老天爷要帝王帝王克己节制,唯忠一人一事尔。”
“恰逢昨日东启帝重礼求娶桑家女,乃是告诫帝王切勿三心二意,不若只怕要江山覆灭,国之不保。”
底下人惊诧不已:“当真?可有人亲自见了异像?”
老先生大笑一声:“一大早的,钦天监府里传出来的,千真万确,听说皇上早朝都已提议重新拟订国策吏法了。”
深冬寒冷,哪家人不是躲在屋子里烤火?异像无人亲眼见,可历来钦天监的推断,上至八十耄耋老者,下至三岁孩童,无人敢不信。
这下子,议论声便传开了:“这可稀罕,自古以来,哪朝哪代帝王不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充盈王室血脉,今到我朝,老天开眼指点,眷顾苍生,帝后专一,情深一世,岂非是要开辟盛世!”
“好啊!要我说也该如此的!最好日子安安稳稳的,可不要惹怒老天爷唷!”
……
待桑恒将这消息带给桑汀时,桑汀都愣住了,好半响没回过神。
她长这么大,也看过很多史籍册子,还没有听过这样破天荒的事情!
她心中有雀跃,似庆幸一般,却又不太敢信,“我想进宫找他。”
桑恒当即拦住:“叔父可是说过了,你出嫁前这几日且静心修习,不得见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