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恒愣愣接了一句:“可皇上看重您,不就是因为小妹吗?”
桑决怔然,思及昨夜东启帝因闺女一个眼神而变得铁青的脸色,再看那寿礼时,恍然如大梦一场。
他糊涂了。
那蛮横强权的夷狄王,是为了一个姑娘妥协到这等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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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汀睡得沉,醒来时都已过了辰时,被子里暖烘烘的,身侧却没有人了,她安安静静地掀开被子起身,在梳妆台前坐下。
四方铜镜上映出少女姣好的面容,眉若远山,眸含秋水,姿色天然浑不似凡俗所生。
这样一张绝美的脸庞,在瞧见妆匣旁的两个小棕木盒子,不,是瞧见系在锁头的那根红色小绳子后,慢慢绽出惊讶与恍惚不敢相信的复杂神情来。
昨夜她说……
她以为稽晟是哄她安心才那么说的,毕竟,不用想也知道,像这样脾气暴躁的男人,是没有耐心与她做这种小女子的乐趣的。
桑汀顾不得惊讶,忙拿过右侧那个小盒子,解开小绳子打开,只见里头安安静静躺了一个卷起来的纸条。她指尖发烫,打开来看。
字迹遒劲有力,张扬的笔锋,是东启帝批阅奏折的干练英明。
——“阿汀,我的腰带都不合身了,你说要拿去换香料的锦囊,如今换好了吗?”
第70章 . 秘密 两个人的小秘密
常言说见字如面。
一字一句跃然眼前时, 她仿佛能透过这薄薄的纸张,看到东启帝身子挺拔,端坐在案前执笔书写的模样, 面庞冷峻无不是专注认真。
姑娘一张白净的脸儿飞快染上红晕, 连带着耳尖都红透了,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在这宁静的晨间显得尤为喧闹, 像是闹市集上的人群熙攘,又像是年关时庭院里的爆竹声,惊讶的、欢喜的、羞怯的复杂情绪齐齐涌上来,最后变成了烟火在心尖儿绽放时的“砰砰”声响。
桑汀指尖被烫到一般飞快丢下那纸条,双手捂住发烫的脸颊,不过一瞬又飞快放下, 她捡回被扔到桌子边角的纸条, 卷起来, 又红着脸放回去!
“咳咳……”桑汀清了清嗓子, 敛下翘起的嘴角, 拉开抽屉拿出那条绣了一半的腰带。
纯粹的黑色,赤金的蟒纹,边角点缀的云纹图样别出心裁地勾勒出少女心事来。
毕竟是日日夜夜同床共枕的男人, 她怎么会没瞧出稽晟的腰带不贴身了。就是心里那股子气顺不下去, 又气自己不争气,可到底还是一针一线地缝着。
桑汀又默默去看被放到抽屉深处的锦囊,其实香料也早早换好了的。
忽然之间, 她觉得好窘迫,为自己的小气和斤斤计较。
可在情爱这等事里,一点风吹草动都是会掀起惊风巨浪的啊。
桑汀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个儿这哪里是小女子的小心思啊, 分明是给稽晟造了个台阶,昨夜才说完的事,一大早的便成了真。
他用得这般熟稔,倒像是早早的就惦记着这茬了,只等着这个台阶下。
心思好圆滑的男人!
“娘娘,您醒了啊。”外头一声急切的问候打断了姑娘乱成麻的心事。
桑汀回过神,忙挥去那些思绪,把东西放回去,转身瞧见常在她身侧伺候的宫人掀帘进来,名叫哈日娜的。
哈日娜忍不住惊呼:“娘娘,您怎么了?脸儿这样红,是身子不舒服吗?”
“嗯……没,没有。”桑汀捂了捂脸,好烫手,她有些不好意思,“许是屋里火炉烧得旺,热,被热到了。”
闻言,哈日娜连忙去开了斜侧一扇窗户,“今日天又冷了,奴就给您开一小会,透透气就关上。”
冷风吹进来时带着浅浅的花香,桑汀抬眼望过去,看到一片冬日里罕见的嫣红,她走到窗边,惊讶问:“那是什么?”
“是皇上特叫人去寻来的好东西,听说是叫玫瑰,奴也没听过,只觉好生漂亮。”哈日娜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大声道:“跟今早的娘娘一样,美艳漂亮!”
“啊……”桑汀的脸更红了,她胡乱披了件毛领斗篷出了屋子。
哈日娜跟在她身后,碎碎念叨:“本来是要放进屋里的,可移栽回来带了新土,前儿个下雨,泥泞的不好闻,皇上特嘱咐了,要搁外边放一两个时辰才许搬进来。”
快听听这一声声的皇上,生怕人不晓得这是他安排的,特意安排来哄人开心的。
桑汀轻哼一声,姝颜酡红,带着少女的娇憨,回头嗔怪说:“好啦好啦,我都知晓。”
哈日娜这才闭上嘴,又忍不住笑,心想这回指定成了。
放在廊檐墙角下的一排玫瑰,在这样寒冷的天儿还能养得娇艳盛开,香味清新自然,可见培育之人花了多少心思。
桑汀拢了拢衣襟,看着娇花的眼儿弯成了月牙,这一早上分明没有见到稽晟,却又处处都被他填满了。
桑汀想起了以前在府里,父亲从宫里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