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出言拦东启帝啊。
稽晟阔步出了牢房,行过冗长而狭窄的过道时,眼前浮现姑娘娇俏的脸儿,他想见她,想抱一抱她,想听她再说一遍喜欢,从未有任何时刻比眼下更想。
他脚下生风似的,腰间佩戴的浅金色香囊随着步子左右摆动,散发出阵阵幽香。
出了地牢时,天色已经黯了。
他的阿汀这时候许是在等他回去用膳,许是……熬了药汤在等他,阿汀会嗓音软软的和他说话,会和他说今日上街瞧见什么稀罕物件。
阿汀那么单纯、那么良善,即使不喜欢他,也断断不会嫌恶。
她怎么会嫌恶?
这样的念想几乎是支撑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然而等稽晟回到后院,目之所及,漆黑一片。
与往常不同的,院子里没有点灯,没有低低的说话声,更没有浓郁的药汤味……
冷清得像是那些从未有过。
最后一根稻草,顷刻间变成了压垮他的利器。
稽晟浑身僵硬地站在垂花门下,气息寒凉,垂在身侧的手掌攥得死紧,他压抑地低喊:“桑汀!”
不是说好了天黑前回来!
难道他头一回的放纵,就是叫她不经他允许就离开的吗?
身后,跟过来的两个随从不由得发怵,隔着一段距离站定不敢上前了。
一人问:“怎,怎么办?皇上只怕是要发,发怒……”
另一个身子微微哆嗦着:“娘娘,去,赶紧去寻娘娘过来!”
第43章 . 喜欢(七) 阿汀就这么走了
夜色浓郁, 张府灯火通明,安宁之下却隐隐浮动着一层汹涌起伏的波澜。
桑汀甫一从右侧角门进来,便诧异了一瞬。
姜珥抓住她胳膊, 有些慌:“娘娘, 这该不会是老敖叫人来抓我的吧……”
她偷跑不是一回两回的了,从前敖登就是这么大张旗鼓, 叫整个敖府的下人去寻。
然而这回,桑汀的眉心不安地跳了跳:“不会,出门前我差阿婆叫人去知会过敖大人的。”
姜珥这才松了口气,又忽的紧张起来:“若不是来寻我,岂不是皇上……”
闻言,桑汀眉心跳动得更厉害了。
其阿婆忙说:“娘娘, 您先随敖夫人去换身干净衣裙再回来, 不若叫皇上瞧见, 多半要起疑, 再者说, 皇上这头断断不会有事的,许是公务之急也未可说。”
二人方才从街头巷尾布施回来,桑汀那身雪白的衣裙早沾了泥污, 这要是叫东启帝瞧见, 稍微问几句便藏不住了。
光是在她面前露了' 六喜' 身份的东启帝便会脸色铁青,若是叫他知晓她抛头露面地去到街头巷尾,以他名义去行善事., 去拜托人以后出去能说句东启帝的好话。
稽晟会生气的。
一则丢了他的颜面。二则,只怕勾起夷狄王骨子里的暴虐。
眼下,桑汀想起早些时候听大雄说的,反. 党作乱。
确是, 此下江东事务繁杂,他的心思不会全然放在她身上的。
稍稍冷静下来后,桑汀这便和姜珥进了院子,其阿婆在身侧提着灯笼,几人步子匆匆,远处耀眼的火光扑面而来。
瞧着方向,竟是她们住的南苑!
桑汀急匆匆的步子猛然顿住:“怎的起火了……”
只一瞬,她再顾不得其他,慌忙往南苑跑去,身后,其阿婆和姜珥微微怔神,也赶忙跟上去。
幽静的南苑中间有漫天的火光升腾而起,四下不断有小厮来回奔波泼水,喧闹的声响夹杂着火星噼啪声,砸在人心上。
桑汀满额冷汗,来不及喘匀气息,迎面撞上跑过来的熟面随从。
那随从见了她似见了救星一般:“娘娘,您可算回来了!”
桑汀倏的大惊:“皇上呢?”
“皇上……”那随从登时面露慌张,回头瞧了眼一片纷杂的院子。
桑汀顺着他视线瞧去,脸色一白,素来温软的嗓音陡然拔高:“你们还不进去寻他反倒来找我做什么?啊?他就不会受伤不会死的吗?”
身材魁梧的随从当场震住,转身时,却见身形纤弱的姑娘头也不回的冲进了庭院。
桑汀又气又急,甚至来不及问到底出了何事,屋子里的火光叫人心惊胆寒,她害怕。
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
“娘娘,娘娘!”其阿婆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拉住她胳膊,“您别进去,皇上断断不会行纵火这等愚昧的事!”
“阿婆,你不知道他。”桑汀快急哭了,“他就在里面。”
稽晟发起疯来是不顾自己性命的!
其阿婆一把老骨头哪里拉得住她。
起火的是寝屋,桑汀跑进厅堂时火势已经一点点蔓延出来,所幸张府来人快,里头火星零散,只是浓烟呛鼻。
她半掩住口鼻往寝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