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桑汀说完剩下的话:“对素不相识的人是善,若是亲近的,当是爱,爱他才会想他处处安好,爱和善是不一样的。”
姜珥重重点头,虽然听得一头雾水,可她就是喜欢听娘娘说话!
这时外边敲门声响起。
桑汀温声唤人进来。
来的正是张夫人:“纪夫人,唉哟敖夫人也在!可赶巧,纪大人让我趁今儿天好,带您出去转转解解闷,不若敖夫人也一同去,人多热闹!”
姜珥看向桑汀,却见她眉头轻皱。
桑汀问:“这是,是大人亲口说的?”
自来了江东城,稽晟说的最多的话便是:乖乖待着,等我回来,不准乱跑。
他几时还有这样的心思了啊?
不知为何,她有些迟疑。
张夫人忙道:“正是纪大人特意交代的!”
姜珥便小声说:“娘娘,我们去吧?我好想出门!”
桑汀这才笑着应下。
当然,临行前不忘差人去知会敖登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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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江东城的街市格外寂寥。
桑汀几乎是在下马车那一瞬便察觉出来了,来此虽则还不到五日,可当日去张府的路上所见盛况仍旧历历在目。
一对比,便觉今日着实反常。
张夫人也觉古怪:“今日天儿最好,按理说这街边啊得摆满铺子才是,倒是奇怪得紧。”
桑汀拢了拢毛领斗篷,默了会才说:“不打紧,照常走走便是了。”
张夫人忙说好,领着二人去了一家开门的布匹料子坊。
掌柜的见着几个衣着华贵的可稀罕,忙热情招呼:“嘿哟,小店大半日都没开张,敢情是特迎接贵人!”
张夫人笑着客套几句。
桑汀听这话,看料子时有些心不在焉,没忍住低声问了问身侧的小二:“今天是什么日子,是有什么不利出门的讲究吗?”
小二摇头,瞥了眼外头空荡荡的街道,说:“您还没听说吧,不晓得从哪传出来的消息,说是夷狄王……说是皇上南下来了,眼下正在江东城呐!”
桑汀诧异抬眸,看向小二的眼神里震惊疑惑参半,他们一行从未对外泄露过,就连郡守赵大人也不知晓的,只有张玉泉知详情,可张玉泉是稽晟的心腹眼线,断断不可能泄露此事。
且就算是百姓得知他们南下,又怎的都足不出户?
桑汀拧紧了眉,“那何为都不出门了?”
小二脸色有些隐晦,左右看看没有旁人才说:“那夷狄王是何人?是要活活吃人的恶鬼!谁心里头不怵?夫人,您买完东西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遇上,小的还听说夷狄王最爱玩. 弄少女……”
“你胡说!”桑汀忽然大声打断他。
素来脾气温和好说话的姑娘,这只怕是第一次与人红脸争执。
这一声响引得张夫人和掌柜的都看过来。
桑汀气红了脸,又语气重重的,重复了一遍:“你不明真相如何,就不该以讹传讹,你在胡说!你在造谣!他根本就不是这种人。”
张夫人赶紧过来,微微护在桑汀前面,打着圆场:“唉哟这是怎的了?有话好好说,可不要冲撞了我们夫人。”
小二摸不着头脑,不解地看了桑汀一眼,眼神古怪:好好的姑娘吃错什么药了?
小二没说什么,灰溜溜走开了。
桑汀眼尾泛起红,盯着外头寂寥街景,心底酸酸的不是个滋味。
她气愤,气旁人以讹传讹,诋毁稽晟名声,更气自己曾信过,也是见了稽晟便躲的人。
传谣扎根人心底,根深蒂固。可他明明不是这样!
如今东启王朝能安稳至今,朝廷百官臣服,便足矣说明他没有无故冤枉杀过一个忠良臣子,百姓尚且能安居乐业,便说明他没有昏庸无道、实行□□,没有穷奢极欲、滥用国库钱银。
他只是脾气不好易躁怒,可那是病!
只是病而已,还能治好的!
不论是出于情爱的偏袒,还是就事论事的公正,桑汀心里那杆称已经完完全全偏向了稽晟。
没有什么对错之分,若还能分辨对错的话,只能是因为她不够爱。
姜珥小心拉住桑汀的手,“您别生气,他们都不知道。”
不知道你喜欢的人走到今日有多艰难坎坷。
桑汀摇头,她不气,凡事都要向前看才好,慢慢来,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最后,她却什么都没有买,像是孩子心性报复一般的,直接出了那铺子。
有心事盘旋心头,再逛也没意思了。
张夫人没多问什么,随意买了些糕点果食,打道回府。
回府路上,桑汀微仰头将眼泪憋回去,手心冰凉,轻轻按上眼睛,丝丝凉意把那抹红晕染退下。
等到了张府,一点痕迹都瞧不出。
幸而稽晟今日不曾出来,不若叫他知晓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