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往苏云台脸上扑,到这个时候他还在想,至少这水里没尿sao味儿。
万事轮回,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夏日里,他被苏召清按在了水里。那时候温遥还没死,苏云卿也好好的,活得再糟再烂,总归是活着的,换到现在,苏云台活着,苏云卿死了,苏召清活着,温遥死了,凭什么呢?谁决定的?温遥头一次挨打的时候他在哪儿?是被她护在身下,还是躲在床底下?他为什么没出来保护她?温遥被杀的时候他在哪儿?是在学校,还是放学路上?他为什么不跑得快一点?这样就不用一踏进门槛,踩进一滩温血里。
苏召清还在叫骂,问他东西在哪儿,藏哪儿了。
苏云卿豁命保下来的东西,凭什么要给你?这世上除了他自己,谁都带不走。
苏云台隔着层层水障望着自己的父亲,一个垃圾,他已经老了,老了也还是个垃圾。苏云台握着拳,一拳打出去,苏召清终于揪不住他了,一头栽在水里。
苏云台把他从水里拎起来,问他:“疼不疼?”
苏召清还在拿手抹自己的眼睛。
苏云台再问:“你那样打温遥,她疼不疼?血漫了一地了,你还在杀她,你终于杀了她。”
他把苏召清扔在浅滩,任水流冲,自己快步往岸上走,拽着地上的婚纱照,再走回来,递到苏召清面前,给他看后面的小字。
不负云台不负卿。
苏云台说,别自作多情了,温遥不爱你们,她只爱自己的孩子。
说完就把结婚照撕了,碎片掉下来,尘土似的旧,随着水流打着漂,往湖中心去。
苏召清激烈地抖了一下,到这一刻才惊觉,忽然疯了似的往水里扑,他想去拦,想去抓,想把温遥护进怀里。但水太快了,几张纸屑倏忽就没了。苏召清走得深一脚浅一脚,终于倒在水里,举着双手扑腾起来。
苏云台站在岸边,才发现自己的父亲忘记了游泳。
到底是不一样了。
苏云台慢慢脱了鞋、裤子,还有衬衫,走进深水里,水竟然不凉,暖烘烘地围紧了,他游近苏召清,把他从水里拖出来,甩在了浅滩上。
苏召清侧着身喘气,呜呜地像在哭。
苏云台扫了一眼,找到自己的裤子,掏了张卡和一把钥匙出来,扔在苏召清胸口。
“这是我拿得出的钱,一共五十万,密码是温遥死的那一天。钥匙是老房子的,我后来买回来了,你要敢住就自己留着,不敢住就卖了。”苏云台说着话,目光却望向远处的盘山路,先前倒在水里时,他瞥见一辆熟悉的古斯特,这会儿又没了。
“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你后头有没有人指使我清楚。”苏云台穿上衣服,手机进了水,还能用,一开机就见游雪的电话,气势汹汹的,有十来个,“钱你拿着,算我给你养老送终,然后有多远就滚多远,你没拿到东西,有的是人等着收拾你。”
苏召清却没动,他的声音低下去,他还在颤抖,背佝偻起来,手臂有黑色的疤痕,上车前,苏云台最后给了一眼,觉得他像一团破铜烂铁,要锈光了,要灰飞烟灭了。转念又觉得这个蜷缩的人不是苏召清,兴许苏召清早就死了,随着温遥死了,这只是个奄奄一息的怪物。
山脚下,靠近野林子的地方,丁弈拖着两个人,走得很艰难。
半道儿有车靠近,他警觉地伏下/身,不料车还停下了,当他的面按了两下喇叭。
丁弈探出头,就见一辆黑色的奔驰,车窗拉下来了,宋挚正看着他。
老爷子风尘仆仆,以眼神示意,叫他过去。
丁弈特还在踌躇,撒手放开两个人,站在草莽之间,跟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把双手背到身后去。这两个人都是方明渊派来的练家子,动手时亮了刀,他躲避不及,手背上被撩了一下,见了血,怕过去犯老爷子的冲。
宋挚不耐烦,问是不是要他过去?
丁弈才走了来,就走到车窗前,问:“您怎么来了?”
“我来问问你,”宋挚沉着声,“你是给宋臻当助手,还是当打手?”
丁弈垂着头,巧舌如簧的劲儿都没了。宋老爷子虽说撂了挑子,但平日里严肃惯了,说话太有分量,丁弈不敢瞒报:“就两个人。”
宋挚瞥了一眼树林子,“死了?”
“昏过去了。”丁弈道:“跟着苏先生父亲来的,宋先生说了,要我把这两人好好送回去。”
宋挚哼了一声,“他倒是会膈应人。”
丁弈嘴角勾了勾,“是方老爷子做得太绝。”
宋挚深深望了丁弈一眼,转了话头,“开弓难回头,这次我不拦他。你回去后给他透个底,程老师只有一个请求,别伤着方江天,老爷子孤家寡人,就这一个外孙女了。”
第86章
离开大半天,再回工作室已经是傍晚。
游雪下午就回来了,见人进门,一双眼睛忧心忡忡地瞧着他。苏召清算是自己的家事儿,苏云台不愿意多说,应了声“没事”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