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完活,早睡觉。
进屋喝水的时候,就看见花月苓窝着脖子,打起了呼噜。
梁川推醒花月苓。
花月苓有点儿心虚,你怎么进来了。
你打呼了,梁川说。
花月苓一惊,我怎么可能打呼噜。
你就是打了。
我没打。
你打了。
花月苓道,打呼噜是人之常情,再光鲜亮丽的人,也打呼噜。
你打呼噜就是睡觉了,梁川道,你答应过我不睡。
我还答应过定让顾长亭生不如死呢。
我还答应过陌无双一辈子跟着他呢。
我做到了么。
花月苓的布条被泪水浸shi,伤心事伴着委屈,我困啊。
梁川道,你又哭。
我就说你毛病多。
花月苓收了眼泪,恨得牙痒痒,你怎么软硬不吃。
梁川打了个哈欠,什么是软的和硬的。
花月苓气结,你出去你出去,我不睡了,行了吧。
梁川信了,出去帮大婶们收麦子。
九月秋高气爽,麦穗金黄,太阳落得早,早回家喽,睡觉喽。
——狗屁不通。
小孩儿站在梯田上喊梁川。
梁川道,狗屁是串着的,是通的。
呸呸,恶心。小孩儿骂,四处喊,傻梁川又说狗屁,打他,打他。
慢慢聚拢一群孩子,梁川拿手挡砸过来的小石头,边挡边跑。
晚上鼻青脸肿地在地上铺褥子。
一会儿窸窸窣窣的声音没了,花月苓道,灯灭了?
没有灯,梁川道,家里没有灯。
花月苓在床上,跟着梁川一起睡觉。
夜里的时候又问,你今天走路,为什么深一脚浅一脚?
没有,在好好走路,走得直直的,没有又深又浅。
花月苓换个说法,你今天右腿受伤了?
突然变寂静了。
花月苓道,梁川?
梁川道,睡觉。
难了,花月苓翻了个身,白天睡太多,现在Jing神了。
花月苓踹一脚梁川,起来。
梁川深呼一口气,气呼呼地,我生气了!
花月苓不以为意,我伤口疼,睡不着。
梁川翻上床,按着他,把头埋在花月苓的颈窝里,热气喷在花月苓颈窝,睡觉,不要动。
你这人,花月苓觉得痒,挪了挪自己的头,是真傻还是假傻。
还知道回避问题。
感觉身边睡着的人很大块,听脚步,梁川八尺以上,起码比自己高一个头,体重不轻,走两步会喘,有暗疾。
很温暖,渐渐就有了睡意。
花月苓闭上了眼睛。
等能下地走路的时候,已经是十月末的事了。
梁川动辄就在自己脸上叭一口,恶心的很。
花月苓就等着自己眼睛好了,离这个傻子远远的。
梁川这人啊。
你说他傻,他有时候又能三言两语绕的你极糊涂。
要说他不傻,他又什么都不知道,前两天刚和他说的事,几日后再问他,就忘得一干二净。
像漏水桶子,往里面灌什么,就往出流什么,那脑袋壳始终空空如也,傻的很。
花月苓欺他人傻老实,在人家里好吃懒做,作威作福。
伤好那天被梁川推出去,让花月苓跟自己一起搓玉米棒。
花月苓细嫩的手握着玉米棒,气得笑了,傻子,我眼睛还是瞎的。
你就这样搓,能搓多少是多少,我给你换玉米,不用眼睛。
花月苓默了默,你不是说,我是你的漂亮媳妇么。
是啊。
那怎么能让漂亮媳妇干活呢?漂亮媳妇就像漂亮衣服,要爱护着呀。
花月苓循循诱导。
梁川想了想,但是漂亮衣服不会变胖。
嗯?花月苓一凛。
梁川继续道,漂亮媳妇一直放着,就胖丑胖丑。
花月苓不动声色地摸着自己的肚子,rou松了。
花月苓道,我被放胖了?
梁川道,胖了。
胖的不明显,以前的花月苓太瘦,现在长一点点rou,反而更好看。
花月苓是极在乎外貌的人,他这一辈没有能拿的出手的东西,唯独一副皮囊,能得世人多看几眼。
好看的皮囊没了。
他花月苓就真的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花月苓开始绝食。
真奇怪了。
梁川那傻子做的东西,也就凑合能吃,花月苓根本无法下口,每次也只吃这一点点,居然还能吃胖。
莫不是心宽体盘。
细想来,在梁川家待着的这三月,竟都有些不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