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陵教会了沈执正直热忱,教会了沈执善良,可偏偏没有教会沈执怎么回应别人对他的好。
沈执其实就像一块白玉,别人怎么在上面雕刻,他就会成为怎样的人,他是不通情窍的,所有感情都混在一起,谁对他好,他就喜欢谁。
多么简单的沈执,多么容易满足的沈执。
元祁时时懊恼不已,早知事情会发展成这一步,当初就不该放沈执离去,应该把他牢牢地攥在手心里。
这样一来,沈执就永远是他一个人的了。
可终究还是元祁亲手把沈执毁掉了。
年宴时,元祁抽空去探望沈执,见他缩在地上,冻得瑟瑟发抖,即便今晚是除夕,地宫亦是冷得没有半分烟火气。
元祁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静静等着沈执跟他求饶,可等了很久,沈执就是一句话都不说。
又等了很久,耐心终于没了,元祁半蹲下来,单手捏正沈执的下巴,质问他:“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想折磨死自己,你还是想折磨死朕?!”
沈执道:“你让谢陵回来,我任你处置。”
“永不可能!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元祁几乎把他的下巴都快捏碎了,看着沈执的脸,冷冷道:“朕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朕!”
“你还我谢陵。”
元祁恨到了骨子里,按着沈执的双肩呵斥道:“阿则!朕才是你的皇兄!朕才是你的哥哥啊!阿则!朕先养育你的,是朕养育你长大的,阿则!”
沈执就像提线木偶一样,反反复复只有这么一句话:“还我谢陵。”
“阿则!你怎么敢如此忤逆朕?你怎么敢!”
“你还我谢陵。”
“你信不信,谢陵现在对你恨之入骨!他恨不得杀了你,根本不会念着你!”
“你还我谢陵。”
元祁觉得自己真是疯魔了,大过年的不好好陪着元瑾,小十七,来此地作甚,平白无故气了一场。
最终还是转身离去,却在Yin暗处停了下来,偷觑着沈执的一举一动。
亲眼看着沈执伏在地上,捶地大哭,一声声地呼唤谢陵。
暗夜里元祁熬红了一双眼睛,觉得自己真是有病。此后一个月都没来看过沈执。
初春时天气料峭,早上起来时宫人道元瑾心绞痛又复发了,疼得下不了床,元祁命太医出宫给他瞧瞧,左思右想,不知要不要找太医也给沈执看看。
上过早朝时,听闻皇后言,小十七溜进东宫里玩了,宫人也不敢劝,让元祁管一管。
元祁当即蹙眉,赶紧往东宫去,才踏入地宫,迎面就撞过来一个人,小十七吓得瑟瑟发抖,小脸发白。
沈执笑着道:“小殿下好生金贵啊,伤的是我又不是你,怕什么的。”
元祁低头见小十七浑身抖得厉害,遂命夏司将人带出去,缓步上前时,沈执又道:“我像他这么大时,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才这点东西就吓成这样,他以后不会有出息的。”
“你还笑的出来!”元祁抬手抽他一耳光,指着他的脸训斥道:“你若是把阿宝吓出个三长两短来,朕唯你是问!”
沈执愣了愣,抬眸很茫然地望着他,甚至还问他:“我说错什么了?”
“你怎么如此歹毒,他可是你弟弟啊!你怎么能这么吓他!阿宝才多大年龄?”
“可是……这些都是皇兄教我的啊!”沈执更迷茫了。
元祁冷眼看他。
沈执又道:“我哪个字说的不逊了,你要这么欺负我?”
“每一个字!”
沈执约莫想擦擦血,可越擦越脏,终究没法干净了,很灰心丧气地放弃了,只是告诉元祁:“我跟他说,不要过来,这里脏,是他不听我的话。”
元祁似乎不信。
沈执更失望了:“还说我是你一手养大的,可你从来都不信我。”
元祁竟说不出话来,之后又是很长一段时间没再过来。
后来又抽空来过几次,每次都闹得不欢而散,
一直入了深秋,元祁已经很疲倦了,来到地宫告诉沈执:“谢陵已经不要你了,别等他了。”
当时沈执猛然睁大了眼睛,从地上窜了起来,怒道:“不可能!你休想骗我!谢陵不会不要我的!他只是生我的气了!只要我去跟他道歉,他一定会原谅我的!”
“你害他至此,他永生永世都不会原谅你的!他早就不要你了,否则以他的本事,想为自己翻案,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元祁又道:“阿则,跟皇兄认个错吧,皇兄也累了,你认个错,皇兄就放你出来。”
“不可能!你骗我,这不是真的!不是的!”
沈执突然癫狂起来,红着眼睛大声咆哮,震得铁链乱响。
元祁落了句:“明日这个时辰,皇兄希望你能考虑清楚。”
之后缓步踏出地宫,身后传来了沈执更加狂暴的怒吼声。
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