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认个错,否则就是给你带一车的药膏,也是无济于事。”
见沈执满口答应,夏司这才放心地离开。
到了晚间,元祁果然来了,身上的龙袍干净明亮,自冕旒上垂下的琉璃珠子一晃一晃地照人眼,跟沈执像是两个世界的人,跟整个地宫格格不入。
“阿则,你想清楚了没有?你究竟认不认错?”
沈执谨记夏司的话,不能再跟元祁对着来,于是低头一字不发。
元祁耐着性子又问:“你要知道背叛朕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朕说过的,你胆敢背叛朕,朕就一刀一刀把你活剐了。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认不认错?”
沈执抬眸望他,像是看着壁画上的神明一样,可又觉得元祁好像阎王殿的鬼君,嫡仙皮囊,蛇蝎心肠。他看了一眼就被枷锁压得低下头来,轻声道:“只要不关于谢陵,不管什么错,我都认。”
元祁当场勃然大怒,地宫里很快就乱了起来。
待夏司赶去时,他都快替沈执落泪了。
沈执软软地趴在长凳上,少年单薄的身体哪里受得住宫里的廷杖,比他手臂还要粗的廷杖破空往他骨头上砸,像是要把他整个人砸碎掉。
他倒是一直很硬气,从未见他掉过一滴眼泪,也从听不见他求饶,地宫里静得可怕,可刑具砸在身上的声音异常恐怖,夏司不忍心看着沈执死,忙跪下求情。
元祁抬了抬手道:“今日就打到这里,找个大夫过来给他医治,以后每隔七天杖打一次,一次二十杖,一直杖到他认错为止。”
语罢,转身就走,一眼都不曾多看沈执。
夏司忍着心
疼将他从长凳上扶下来,沈执明明疼得脸色发白,可仍旧微笑着告诉他:“其实一点都不疼,跟挠痒痒一样,他们是不是都没吃饭?”
夏司道:“小主子,你这又是何苦?你不是答应了属下,愿意认错了?”
沈执言之凿凿:“我说的认错,可以是天底下所有的错,不管是不是我的错,可唯独关于谢陵,我永远不认!”
夏司想,沈执其实和元祁的脾气很像,一样固执得令人难以置信,可偏偏两个人都不肯承认。
沈执蹙眉忍了忍疼,又告诉夏司:“谢陵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温柔的人,他从来都没有责骂过我,更加没有动手打过我。他对很好,真的很好。”
夏司道:“小主子,你别再念着他了,他对你再好,也只是以为你是他的亲弟弟。”
沈执很固执地说:“他就是喜欢我,他很宠爱我,我提的要求他都会满足。他还教我读书写字,带我去京郊骑马,吃很多好吃的。师父,他真的很好。”
夏司痛不可遏,不得不顺着他的话风道:“是啊,谢大人真的很好,他是真心实意地对你好。”
沈执听了,立马就笑了起来。
可是当时的沈执并不知道,谢陵对他恨之入骨,恨不得把他活活捶死。
元祁回到寝宫,坐立难安起来,不知道自己怎么对沈执戾气这么大,好像每次一提到谢陵,自己就收不住脾气,敬事房的总管太监过来请他翻牌子。
元祁心烦意乱,直接去了皇后宫中,一番云雨之后,皇后柔顺地躺在他的怀里,元祁抚摸着皇后柔顺的长发,嗅着殿里的龙涎香,渐渐不再想起沈执了。
可才睡至半夜,忽然从梦中惊醒,外头闷雷翻滚,竟是大雨倾盆之兆,想起沈执害怕打雷,这种天气一定会捂住耳朵缩在墙角,赶紧起身,不顾皇后一再挽留,执意要去看望沈执。
结果宫人突然回禀,说是小十七染了风寒,高烧不退。
元祁驻足,不知该看谁才好,思来想去终究是抛下了沈执,转头去探望小十七,一番安抚之后,外头下起了瓢泼大雨,好不容易把他哄睡了。
赶紧冒着风雨往地宫去,结果才一进地宫的门,就听见沈执的声音。
“师父,如果
我被皇兄亲手折磨死了,皇兄会不会有一丝丝的难过?”
夏司回他:“皇上终究是爱小主子的。”
元祁驻足,躲在Yin暗里想听一听沈执怎么回答的,结果等了好久才听见他说:“可是,我为什么一点点都感觉不到,一点都感觉不到。”
当时元祁只觉得心脏被人用手死劲攥着,疼得他捂住胸口,一手扶着墙面,缓了许久都没缓过来气。
夏司便道:“皇上不擅长表达。”
沈执道:“是么?可我见他对元瑾倒是很好,对小十七也很好,对大家都很好,唯独对我不好。皇兄应该很讨厌我吧,恨不得我立马死在他的面前。”
夏司:“不是的。”
沈执:“怎么不是的,师父又拿话哄我,倘若今日被囚禁在此的人是元瑾,恐怕皇兄震怒,能直接血洗整个皇宫。就是因为被囚禁的人是我,所以皇上才能这么坦然自若。”
元祁听了片刻,直到声音低下去了才转身离去,头发shi漉漉的,龙袍也溅满了泥水。
事后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