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案又是自己一个人所为,没有目击证人,知情人只有自己的妻子女儿,她 * 们想必不会出卖他,所以只要他咬死了不认,谁也不能奈何他。
所以宋疏桐给的思路是有些道理的。
谢初静把这些人全部单独隔开关押在无法互相联系的牢房里,然后按照由疏到亲的顺序,一个一个的单独提审,先审了孟氏身边的黄婆子。
谢初静推断,孟氏应该不会特意宣扬这件事,但是黄婆子贴身伺候她许多年,难免有说走了嘴的时候。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黄婆子是在孟氏同李定山因为纳妾之事吵嘴情绪激动大骂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的,也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她才成为孟氏的心腹的。
但如今生死关头,她当然没有必要拼死替李定山瞒着,所以万经义的刑具刚摆出来,衙役的手还没碰到她,黄婆子就把自己知道的全招了。
然后就轮到李定山后来娶的姨娘们了。
这些姨娘们要说骨气,那是一丁点也没有的,多年来被孟氏打压的怨气倒是一大堆,她们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抓进大牢里来,也弄不清楚自己嫁的男人明明是宋丞相,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叫“李定山”的。
为了讨好官差,姨娘们都拼命往外泼脏水,什么孟氏打死通房丫鬟、给苦命的小白花姨娘强行堕胎弄出人命这种后宅密事全都抖落出来。
还有一个最近正得宠的小妾为了戴罪立功,说了件李定山酒后吐真言的事。
因为孟氏自己年纪大了怀不上,又不许她们这些妾室们怀孕,所以李定山背着孟氏在外头养了个外室,听说那个外室已经确认怀上儿子了。
谢初静立刻想到了七夕那晚被宋疏桐绑走的那个女子,派人一查果然就是李定山的外室。
衙役们去那天的院子找到人,结果她流产了正在坐月子,哭哭啼啼地对衙役说,七夕那天有一伙歹人,强行带她去落胎,然后又好吃好喝地帮她养了几日身体,最后把她送了回来。
衙役们看着满屋子补品面面相觑,这样温柔体贴的“歹徒”,他们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谢初静顺手查清了这位灵竹姑娘的来历。
她本是下头一个州县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因为温柔漂亮,被人强行买来送给李定山。
李定山见她美貌,十分喜爱,不仅给她脱了贱籍,离了女户,还给她买了宅院,买了一个老妇做仆人,收做外室,想让她为自己生个儿子。
她从来没有去过宋府,对李定山之前做过的事情也完全不知情,不过是个身不由己的可怜人。
儿子倒是真怀上了,结果被宋疏桐强行送去打胎了。
谢初静这才明白宋疏桐那天为什么说自己是在救人。
念在灵竹姑娘同李定山认识才不到一年,牵扯不深,肚子里李定山的孩子又没了孩子的份上,谢初静决定网开一面不予处罚了。
这些小鱼小虾都处理好了,就在要提审李碧莲的时候,女牢传来消息,李碧莲中毒了。
谢初 * 静连忙赶过去看,万经义和牢头等人早已等在外面,急的团团转。
犯人在牢房里被毒死,这可不是小事,在皇城天字第一号监狱里居然能出这种事,追究起来,他们几个人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谢初静疾步而来:“人死了吗?”
“没有,牢里的医官正在里面诊治。”
万经义哭丧着脸迎上来:“殿下,下官已经里里外外都查过了,没有允许任何人来探监过,这些日子她的饮食也都和旁的犯人一样,怎么旁人都没事,就她口吐白沫晕倒了呢。”
谢初静的目光从牢房里众人身上冷冷扫过。
一众衙役们都吓得瑟瑟发抖,跪地猛磕头。
“小的们冤枉。”
“与小人无关啊。”
谢初静道:“今日她的饭食还有没有剩下的,验过了吗?”
牢头忙道:“禀告殿下,验过了,没毒。”
说话间,须发皆白的医官出来了,对万经义道:“万大人,她已经无碍了,吃了解毒的药物,早则今晚,最迟明日便可醒来了。”
医官看见太子殿下在外面,连忙跪下行礼。
谢初静示意他起来答话。
那医官道:“殿下,小人虽医术不Jing,但行医多年,多少有些见识。据小人看来,她并非是在刑部大牢里中的毒,她中的这毒发病缓慢,非一日之功,起码有人已经对她下毒一个月有余了。这种毒药源自于南方,是当地人用来驱蚊虫的一种叫砹砂的药,剂量控制得当对人体无碍,过量则会致死。”
谢初静立刻想到,宋疏桐诉状上写,当日宋和光就是被李定山用一种发病缓慢的药物投毒,持续服用数月而死,而李定山的老家滕州正是南方,多蚊虫。
丞相府早已被封,谢初静命人带着医官前往搜寻,最后在李定山的书房里的一个暗格里查出了一瓶砹砂,但令人意外地是,那瓶子上写着的是“养颜美容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