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救救方谦。 虽然他说方谦只是他的朋友,但白静泽敏锐地觉察到,方谦对张岩来说非常重要。
不管了,为了哥们,豁出去了! 救不救得活,先救了再说。
他和麻醉师换着上CPR,几轮下来,双臂已经酸痛难忍。 就在他灰心想要放弃的时候,监护仪发出了“滴”的一声,白静泽心下一松,也顾不得地上脏,一下瘫坐在地上,好一会才缓过来。
老白手术服都没脱,虚脱地从手术室里出来,对抱头等在外面的张岩说:“人我给你救回来了。”
张岩一下站了起来,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希望:“他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大脑缺氧四分钟就是不可逆脑损伤,他的心脏停了近二十分钟,我都以为他不死也绝对是植物人了,但目前各种数据看着都很正常。只要能及时醒来,就没问题了。”
“谢谢你,老白。”张岩感激涕零地说,给辛苦的老友一个拥抱。他的无菌手术服上还有血迹,但是张岩一点也没在意。
老白比张岩个子矮,头扣在张岩的肩膀上,感到有一点不舒服,“老张,你老实跟我说,你跟方谦什么关系,你为了他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说是朋友我绝对不信。”
张岩的身体一下子僵**,他放开白静泽,神色犹疑,嗫嚅道:“我和他……”
“得。”白静泽一看他这样子就头疼,这还用得着猜吗? 他们肯定是一对。张岩这小子居然一声不吭地就弯了。
他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张岩:“方谦是谁你知道吗? 你跟他搅一块有什么前途?脑子被狗啃了吗?”
张岩一阵无语。白静泽说得对,他跟方谦是不会有结果的,但是那不是方谦,那是贺兰玦。
也许他没有走,只要方谦的身体挺过来,贺兰玦就会回到他身边。
张岩苍白着脸:“不能确定之前,我不会和他分手。”
“确定什么?”
张岩又是一阵静默,看来是不准备告诉他了。
白静泽扶额,“老张,我是你哥们,不是你大爷,确实管不了那么宽,但我只是一个小医生,我能救这回,救不了下回,你好自为之。”
白静泽说完就走了,空荡荡的走廊,只剩下张岩一个人。
方谦被转移到了高级个人病房。张岩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
第二天方谦悠悠醒转。张岩先是一阵狂喜,他握住他的手,颤抖着唤了一声:“贺兰玦?”
手的主人没有回应,他看着他,以一种不属于贺兰玦的方式。
张岩的心骤然冷了下来。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已经猜到了这个躯壳里是谁。
“方谦?”他放开方谦的手,试探着叫了一声。
方谦没有回应,张岩却已经得到了答案。
——贺兰玦真的走了。
“对不起。”他说,不知道是对着已经离开的贺兰玦还是尚在人间的方谦,跌跌撞撞地从房间里落荒而逃。
张岩在方谦出院前就偷偷搬离了方谦的家。 一个礼拜后,方谦痊愈出院,除了失去大半年的记忆之外,他身上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时空裂隙在冰魄带着众魔离开后自动关闭了。
出于监视的目的,张岩被带到了瀛洲,但他先前确实一无所知,又阻止了贺兰玦的魔化,加上他那万中无一、百年难遇的火系天灵根,道门的态度缓和了很多,甚至有了招徕的意思。
道门宴会之上,诸位长老向他道谢,张岩都只是摇头,说只是因为贺兰玦心中尚有人性罢了。
坐在他一边的吴沁看了他一眼,眼里有些怜悯:“你是火系天灵根,他在利用你恢复法力。”
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委婉了,尘心散人冷哼一声:“魔就是魔,哪里会有什么真情实意。不过是天性狡诈,诓骗世人罢了。“
张岩没有反驳,只是无声苦笑。
乾元子大约是看出他的不悦,邀请他到结云庐小坐,煮上一壶香气四溢的瀛洲茶。
茶香氤氲间,乾元子忽然说道:“我见过他的元神,他以不全的魂魄破开时空障,这等力量,何其恐怖,此乃神魔之力,非人力之可及,若不是他没有rou身,恐怕这人间早已沦陷。”
张岩猛地抬头:“你说他魂魄不全?”
乾元子点了点头:“三魂七魄里,他少了一魂胎光,一魄雀Yin,胎光,太清阳和之气也,或许正是因为他没有这一魂一魄,所以才会堕入魔道。”
贺兰玦魂魄不全,是因为严卿断绝契约的时候伤了他的魂魄吗?
可他是神明之躯,贺兰严卿又是自断契约,承担了泰半的反噬之力,经过千年轮回休整,魂魄受损的部分也已修复。贺兰玦受这点反噬,又怎么会魂魄不全?
不断升起的疑问像虫蚁般撕咬着他的心脏,让他坐立不安,又心痛不已。
爱与恨交织碰撞,搅扰得他不得安宁。他活在自己编织的地狱里,每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