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便想她想得难捱,可她却好似从不曾想他一般,他暗道不公,更是局促不安,遂今日好容易得了空便巴巴得来寻她,本是想兴师问罪的,可不过见她这般轻易便认了错,心下那点子不安便不值一提了。遂上前一步跨上台阶,与霜澶不过一拳之隔,“我得罚你。”
那沈肃容身量高,虽低了霜澶两个台阶,却还是高出霜澶一些,霜澶心下愕然,还不知晓这沈肃容要如何罚,连辩驳都不及,便见沈肃容垂下头,照着霜澶的面庞便要落下吻来。
霜澶不禁便想起那晚在泸山院那个冰凉的吻,一时惊慌失措至极,连眼睑都在不住得颤动。
不想沈肃容俯下身来,在堪堪要触上霜澶的双唇之时却略过她的脸颊,用唇瓣轻轻靠上了她的耳垂。
霜澶只觉脖颈一股热流直往上涌,身子已然僵住,再不敢动弹。
沈肃容又在靠到的一刻,暮然离了耳垂抬起身,言笑晏晏得瞧着霜澶,好似先头的不岔都教这轻轻一吻给抚平,沈肃容只暗道他没出息,竟似是一只偷得腥了的猫,满心满眼都写着快慰。
霜澶霎时羞红了面庞,憋了半天只向沈肃容横眉冷对一句“浪荡子!”就再也说不出话来,随即脚上一跺,转身便要走,不想又被沈肃容一把拉回,只听得他道。
“莫跑,今日我带你出门去。”
第76章 大雪2 我见卿卿犹若那朗月入怀,卿卿……
霜澶一时不知沈肃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都还不及应便已然被沈肃容拉出前院去,外头早已有马车在候,沈肃容又向一旁的小厮吩咐了几句, 便带着霜澶一道入了车厢,不多会儿, 青徊与沈远便也来了。
沈远驾马车, 与青徊一道坐在外头, 扬了马鞭便走了。
至外头渐热闹了起来,霜澶推开窗户去瞧,竟已然到了城内的大街上, 一时不解, 却也不多话。
待至了地方, 日头渐西落, 暮霭沉沉, 沈肃容拉着霜澶下马车,青徊与沈远在后头远远地跟着,想来不过三两月便要至年下,街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今日为何突然带我出门?”
“我听说这几日你都窝在院中, 你竟不想出门么。”沈肃容说罢,伸过手来便想要来拉霜澶的手,大庭广众之下,霜澶心下不免难为情,故而并未教沈肃容得逞, 只堪堪在沈肃容要触及之时退开身子往街边一旁的小摊去了。
沈肃容默不作声得跟在霜澶的身后,瞧着她在小摊前东瞧一瞧西看看,但凡有拿起什么物件的便敛了襟袖上前付银钱去了, 各路小摊贩今日仿佛见着了财神爷一般眉开眼笑。
什么比翼双飞情比金坚琴瑟之好的,什么相公疼爱小娘子的胡话张口就来。
只听得霜澶面红耳赤得连头都不肖抬,却瞧那沈肃容不愧是厚脸皮之人,行若无事一般,只勾了唇角,继而竟掏出一袋金豆子来,霜澶见状好一阵心塞,忙上前摁住沈肃容的手将他拉至一旁。
“那小贩们瞧你出手大方,随意拿话框你,我连妇人发髻都不曾绾,那人却说什么相公娘子的,皆是胡言乱语,你竟要当冤大头么。”
沈肃容闻言,面上笑意更甚,只微微弯下腰,于霜澶耳边蛊惑道,“这么说,细幺可是要为我绾了发髻?”
骤然听得这些,霜澶面上腾得好一阵烧热,再不想听他胡言乱语,“你银钱这般多,想给便随你吧。”
霜澶说罢,退开半步,转身就朝人群里钻去。
沈肃容遂扬了唇角,跟上去不管不顾得径自拉起霜澶的手往人群里去了。
蓦得教沈肃容拉住手,霜澶心下局促不安,正想挣脱,不想沈肃容拉得更紧,半点要松开的迹象都无,霜澶无法,只得面色绯红得由着他了。
二人行至一摊前,现下时节竟有花灯卖,只见沈肃容买了两盏,遂又拉着霜澶往河边去了。
“上回我便想带你出来放花灯的,不想教人扫了你的兴,听府里人说眼下也有放河灯的,今日便想着定要带你出来瞧一瞧。”
天色已然黑了,街边叫卖不绝于耳,河中已然有人放了零星的荷花灯。
霜澶竟不知,那回中元沈肃容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心下微动,便是垂了眼睑都遮不住眸光熠熠。
沈肃容点了花灯,拉着霜澶一道,在河中缓缓放了出去,随着流水潺潺,向远处飘去。
“才刚可有许愿?”
“放河灯竟还能许愿么?”霜澶大惊,这就要弯下腰伸出手去够那已然飘出很远的河灯来。
岸边shi滑,霜澶才刚刚探出半身,沈肃容大骇,随即一把抄起她的腰肢将她拉了回来,蹙眉责备道。
“你怎的不记事!荷花灯下回再许也无不可,你这样莽撞若教落了水,你教我如何活!”
沈肃容的声音分明不重,却好似那雷霆乍震,石破天惊般将霜澶的心腔划出一个窟窿来,霜澶心下震动耳边轰隆,周遭的人群好似被淹没一般寂静无声,只睁着眼睛与沈肃容四目相对。